“难怪陛下如此好心,原是要将臣禁足。”沈琉墨嘟囔道,萧吾泠忍俊不禁,“朕会时时来陪你的。”
二人用了早膳,沈琉墨开口赶人。
“陛下快去忙吧,再因臣荒废政务,臣多好的名声也救不回来了。”萧吾泠捏捏他温凉的指尖,“好,那朕的皇后好好休息。”
“嗯。”
——
“听说皇后殿下是为了救陛下才受伤的,且以后很难有子嗣。”
“身处幽宫,却不能有子嗣,往后的日子艰难啊!”
“听说陛下很宠他,以后估计会从其他妃子那儿抱一个来给皇后殿下抚养吧。”
“终归不是自己的孩子,不与自己一心。”
“……”
听着坊间传言,方絮这些时日妒恨的心总算舒坦了些。
想到往后沈琉墨凄惨的模样,方絮得意扬唇,这些日子所受的苦似乎终于有了慰藉。
萧吾泠可是皇帝,皇后不能生,他又怎能不纳妃,沈琉墨休想再自己一人霸占萧吾泠。
沈相一直以来致力于劝皇帝充盈后宫,不如去找沈相商量一番。
虽然隐约觉得有些太过顺利,但内心报仇雪恨的爽快之感已经让他想不到别的了,方絮转头去了沈府。
沈重棠听到他的来意后,没有说什么,把方絮请到了屋里。
“沈伯伯?”
“王爷来找过我了。”沈重棠和蔼又带些不赞同地看着方絮,“成大事者,要沉得住气,你怎能现在动手。”
“您知道是我做的?”方絮又惊又怕,他都知道,萧吾泠会不会知道……
“除了你,还有谁能恨他至此。”沈重棠不是怪方絮动手,是怪他考虑不周全,“不过也不必害怕,陛下猜出来,只要你的人别留下证据,陛下哪怕知道也拿你没办法,只是如今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沈伯伯放心,我的人做事很干净,不会留下证据的。”昨晚庞擎说事成,方絮只觉老天爷都在帮他,计划才能如此顺利。
经过沈重棠一番说教,方絮也回过神来。如今这个当口,的确让人一猜就知是他做的,况且目的如此明确。
不过能让沈琉墨和他落得一样的地步,他不后悔。
“那日听说你出事,伯父心里亦是悲痛万分,好在王爷一直没有子嗣,对你的地位暂时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能有孩子对方絮来说依旧是心中的痛,“您说的对,正因如此,我才更要稳住自己的地位,沈伯伯,您会帮我的,对吗?”
“小絮你有何想法?”沈重棠一双浑浊的眼透出几分锐利。
“王爷府里侍妾众多,却无人能怀上子嗣,我想给王爷纳个侧妃。”
沈重棠瞥他一眼,少顷,低声道,“按察使左琮大人倒是有个尚未出嫁的庶妹,本相与左大人交好,祁正君若是有意,本相可与他说道说道。”
“那就有劳沈伯伯了。”方絮勾唇一笑,“另外,沈伯伯,陛下后宫空置,登基多年仍膝下无子,您与父亲岂不要多多劝说陛下,就是为这江山,亦要开枝散叶。”
“本相自会劝说陛下。”沈重棠见他一副乖巧的模样,不禁心生怜爱,轻轻抚了抚方絮的头发,“小絮若是本相的孩子就好了,不像皇后,不顾及父子亲情,当真冷血至极。”
“沈伯伯若是愿意,小絮叫您一声父亲又如何。”方絮心道,总归他又不亏。
有个丞相父亲,便多了个强大的靠山,也只有沈琉墨那种蠢货才会在出嫁时与娘家断绝关系。
“沈伯伯当然愿意。”沈重棠目光悠远,到底没让他喊自己一声父亲,“有空多回去看看你父亲母亲,想来他们也惦记你的。”
“嗯。”
隔日朝堂之上,不少官员老生常谈,又是江山后继无人,又是皇帝年岁不小,总之是劝诫萧吾泠纳妃。
沈重棠排在最前,右相之位空悬,文官便是沈重棠打头。
“陛下,祖宗规矩不可废,陛下登基四载,膝下空虚,六宫空置,百姓亦是议论纷纷,老臣恳请陛下为社稷着想,早日选秀封妃,稳定民心。”
“左相大人的意思是,朕无子,江山社稷便会动荡,民心亦会不稳?”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储君未定,民间流言不可控,百姓自然慌乱啊。”
“那朕敢问大人,先皇风流半生,子嗣无数,可南边百姓依旧数次揭竿而起,西北蛮夷依旧年年进犯,大人该如何解释?”萧吾泠稳坐高台之上,睥睨着殿内的文武百官。
“这……先皇已仙逝,是非功过自有史书评说,老臣不敢妄言。”沈重棠跪地俯首,“可正因先皇子嗣众多,更有陛下您这样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皇子,才能将那蛮夷赶出边境,还百姓一个安定。”
“那是朕的功劳,不是先皇醉生梦死便能梦来的。”萧吾泠不欲与他多言,“朕本就是离经叛道之人,不必拿祖宗之礼不可废的屁话来与朕说教。朕无子,不耽误朕的百姓安乐富足,亦不耽误我大楚兵强马壮,攻无不克。”
“老臣……”
“左相还要多言,不如去地底下与先皇说教。”萧吾泠脸色黑沉,“日日上朝,三句不离朕的私事,朕无子,天下总有萧氏子,诸位大可不必担忧朕的江山后继无人。”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颤颤巍巍跪了一地,又是这般结果,沈重棠只得咽下心中的不甘。
愤而离场,萧吾泠直奔长乐宫而去。
子嗣众多又有何用,能活几个还未知。
先皇二十多个子嗣,最后也只余寥寥。
早朝皇帝又被气着了,沈琉墨早早听闻,约莫萧吾泠很快就来,果然不出半刻,这人就来了。
一来将他拥进怀里,长叹一口气,“他们嘲朕无子。”
“他们不敢。”沈琉墨回抱住声色沉闷的男人,“他们有子却没出息,丢了祖宗的脸,还不如无子。”
任由男人抱了一会儿,沈琉墨柔声哄他几句,萧吾泠很快恢复平静,“等朕的皇儿落地,朕便封其为太子,堵住那些老东西的嘴。”
“……可若是双儿呢?”沈琉墨心思微动,只见萧吾泠无所谓道,“双儿一样,可惜我们生不出女孩,不然朕非要封皇女为储君,气死沈重棠那个老东西!”
沈琉墨禁不住轻笑一声,不知在想什么,他没把萧吾泠的气话当真,“陛下勿恼。”
“朕只望墨儿早日养好身子。”萧吾泠不敢再碰他,估计要等天气再暖和些,总之还有的熬。
“朕不求多子多福,有一个就好。”他这一生杀戮众多,恐怕没有多余的福气。
前世七年沈琉墨不曾有孕,已经能够窥见端倪。
沈琉墨不着痕迹轻抚腹部,不知在想什么。
喉中还有些难受,他掩唇咳了几声,“其实那些大臣们的担忧也不无道理,陛下迟迟没有子嗣,民间流言四起,于陛下也是不利的。臣这身子说是调理,可几个月过去了,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陛下与旁人生了孩子养在臣的身边,也是一样的。”
“墨儿为何突然说这种话?”萧吾泠皱眉,嗓音也沉了些。
“臣只是一时有感而发。”看萧吾泠反应有几分激烈,沈琉墨又道,“臣开玩笑的,陛下不必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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