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红而艳,是热证,张津易往里看他喉口,亦是通红一片,开始呈肿胀之势,将细细的喉口堵住了将近三分之一。
“陛下先喂些水给殿下喝,臣等下去与院首大人商讨一番。”
此证不轻,他们二人也不好做主,须得商讨出最佳的方子来。
“行,皇后难受的厉害,有没有法子暂缓症状。”见张津易一改往日悠哉的神情,萧吾泠知道这病不是那么好治的,面色沉得吓人到底没发作他们。
“臣先施针让殿下安睡吧。”一时半刻无法缓解痛苦,只能让沈琉墨先睡着,“只是需有人寸步不离的照看,防止殿下憋闷出事。”
“朕看着,陈太医留下听后指令,张津易回太医院与院首商议。”
“臣等明白。”张津易施完针很快就走了。
施针只是让沈琉墨睡下,但睡得并不安稳,许是嗓中太疼,脖子前面被他抓的满是红痕,有些隐约要渗出血来。
萧吾泠制住沈琉墨的手,不让他继续抓挠,自己用指腹帮他揉着伤处,沈琉墨才安静些。
内心涌上后悔,就不该这般着急要他,或者昨晚小心些,也不至于如此严重。
同时他又想起前世,前世沈琉墨伤的要更重,在牢里相见之时沈琉墨说话的嗓音已经完全变了,十分沙哑刺耳。
紧紧握着沈琉墨冰凉的手心,萧吾泠内心思绪复杂纷飞,到头都汇聚成愧疚悔恨。
若是沈琉墨知道前世他的德行,怕是再也不肯如此依赖他了。
不知怎的,萧吾泠心头浮现出这种念头,明明前世到死沈琉墨都不曾离开他,可萧吾泠总觉得这一世不一样了。
对沈琉墨了解越多,萧吾泠越觉得沈琉墨变了,与前世说不上具体哪里不同,只终归是更热烈了些,也更像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萧吾泠轻笑一声,这样一想,他自己似乎也是如此。
前世分明没有如此多的情绪。
傍晚太阳落地,沈琉墨的高热退了,众人终于算是暂时放下心。
沈琉墨面容上有了几分血色,萧吾泠总算敢碰他,小心翼翼地模样看的张津易牙齿发酸。
“陛下现在对殿下还只是补偿吗?”张津易毫无预兆道,萧吾泠浑身一定,看沈琉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才松口气,狭长的凤眸乜了张津易一眼,眉宇间布满晦暗,“如此多话,倒是与沈相家那位哑巴庶女很是相配,不如朕就做主给你们赐个婚。”
“臣谢过陛下,臣一生逍遥自在不想成家,别耽误了人家女儿!”张津易后悔不迭,暗地里抽自己两嘴巴。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沈相的庶女,那不是沈相那死老头子给狗男人准备的吗,他可无福消受!
萧吾泠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日后不可再提。”
“臣知道了。”张津易心道,明明就是栽了又不肯承认。
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快深夜之时沈琉墨才昏昏沉沉醒来,头脑酸胀,身子也瘫软乏力。萧吾泠一直守在他身旁,因而他一动作萧吾泠就注意到了,忙喊了外头候着的张津易。
后者打着哈欠进来,把完脉放下了心。
“没事了,好好休息几日就是。”上午用的药十分凶险,张津易这一日就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好在结果是好的。
“多谢张太医了。”沈琉墨撑着身子靠坐在萧吾泠身上,说完咳嗽了起来,萧吾泠拿水给他喝。
“好了,先别说话。”萧吾泠使眼色让张津易赶紧走,张津易也困了,揉着双眼告辞。
“臣睡了整整一日?”喝了水,沈琉墨虚弱道,怎么躺的他浑身都疼。
“整整一日,你不知朕有多担心。”萧吾泠轻轻揉着他的腰,“是喉中的伤口复发,加上昨晚冷着了才起了高热。”以后万不可再如此了,萧吾泠长了记性。
“臣这身子真是不争气。”沈琉墨嗟叹一声,难怪嗓子里疼得很,说话也艰难。
“怪朕。”万事不可操之过急,他竟连这点道理都忘了,沈琉墨刚好,应该再养上一月的。
要是知道萧吾泠心里的想法,沈琉墨该后悔方才的话了。
“陛下照顾臣许久,今日应该又有很多事务没处理吧。”沈琉墨道,似乎总是耽误萧吾泠处理国事,再这样下去,又要有官员弹劾他了。
“一日半日的,不妨事。”若事事都要他亲力亲为,还要那些臣子作甚。萧吾泠正想将权力下放,有些事务也该交由旁人处理了。
“这些事臣也帮不上忙。”沈琉墨道,“陛下快休息吧,夜深了。”
“朕陪你。”萧吾泠脱了外衣上床,“朕还不困。”
“陛下不困,可臣可要睡了。”沈琉墨动了动,从萧吾泠怀里挪出来,背对萧吾泠闭上了眼。
“那朕也睡了。”萧吾泠凑过去,从背后一把将人揽住。
寝殿寂静无声,不多时萧吾泠呼吸平缓,沈琉墨复又睁开了眼。
身上实在难受,又睡了一日,他现在其实睡不着,睁着一双清明的眼转了个身,面对着萧吾泠。
手心往下捂在自己下腹,自从那个孩子已经四年了,不知道这次是否仍旧可以怀上。
方絮出宫嫁给了祁王,萧吾泠手里有可以制衡他们的筹码,柳昱正得萧吾泠器重,柳家的新秀也正准备步入朝堂,中宫独宠,后宫空置。
似乎一切的心愿都将了了,沈琉墨活得却更累了。
如今的一切,都是存在于萧吾泠愿意宠他的基础上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第二日沈琉墨除了嗓子沙哑难受,身子有些酸疼外,基本已经好了。
日头正好,沈琉墨被阿七扶着出去走了走,四月正是不冷不热的季节,阳光照在身上尚有几分暖。
院外微风习习,呼吸间都是轻松的气息,萧吾泠不在的时候沈琉墨时而发呆,坐下院外听着周围细小稀疏的声音,思绪由远而近。
怎样才能告诉萧吾泠,方絮只是个顶替他的冒牌货呢。
他的一家之言,萧吾泠会相信吗,是否现在的他,与儿时相差甚大,以至于萧吾泠从未想过那人会是他。
与之相比,方絮难道要更像儿时的他吗。
这些问题无人为他解惑,也无从查起,沈琉墨细细想着。还有沈重棠为何对方絮那么好,难道仅仅是因为与方武关系甚密。
从小沈重棠教导他知礼守节,可这两样方絮哪样都不占,他又是因何让沈重棠这种迂腐至极之人另眼相看的。
这其中必有关联。
沈琉墨猛地站了起来。
腰腿酸软,他被阿七扶着缓了一会儿,神情凝重往回走。
“派人去查一件事。”他道,隐隐约约窥见几分真相的影子,又转而问阿七。
“阿七,你在本宫身边几年了?”
“回殿下,有七年了。”
七年前他已经张开必然不是儿时的模样了,沈琉墨绞尽脑汁的想,见过他儿时模样的人不多,除了教导他的几位嬷嬷,只剩下沈重棠和他那个不问世事的娘。
那几个嬷嬷已经死了,沈重棠和那女人,想来也不会说什么。
绕来绕去回到原点,不管如何,他总不能与方絮相像,想想实在令人作呕。
祁王府,方絮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
这三日祁王府算是乱成了一团,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方絮一个双儿,刚和祁王成亲,却没办法生育子嗣了。
王府几个侧妃本来对方絮这个新正君充满畏惧,这事一出再不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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