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撇撇嘴,“以前嘛,真的不觉得他修得如何好。不过这次看来,好像是不错的。”
“那你觉得我修习得如何?”
青玄点点头,盛赞道:“磊磊神仙人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的道理文璃可曾同你讲过?”
青玄点点头,“天地对万物一视同仁,天子对百姓一视同仁。”
“嗯,万物皆有灵。难道那些茎叶就是生来是要被人吃的?你吃的芝草,松子,怎知他们无痛不悲?你不吃豕牛羊,又怎知他们活着不苦死后不乐?甘露乃天地之精华,酒醩乃稻黍之精华,无甚差别!”
青玄举杯,“好,今日你我便把酒肉露芝,一视同仁!”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青玄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二人围火,饮酒吃肉,好不欢乐。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你说是不是诗人喝多了眼花?”
“‘日色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是诗人在思谁人?”
“自然是思我这样的俊朗少年人!”
“是我这样的磊落神仙人!”
喝得高兴了,青玄忽然想起那古琴后面的诗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李邕求识面,王翰愿卜邻。”
墨云进屋,把那古琴抱了出来,挥袖就把大石桌上的瓜果茶水都扫到地上,将古琴放在石桌之上,“临江仙。”
青玄知他说的是曲牌,起身走到大石后面端坐,抚起古琴,铮铮入云霄,松沉而旷远,擂擂战鼓,万壑千山,流水松风都从指尖如破剑而出。
墨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宝剑,当月舞剑。
青玄简直被这不真实的一切醉倒,真的对影成三人了!
墨云舞完一曲,醉倒在地上。
青玄指着他哈哈大笑,“来啊,举杯邀明月!”“会须一饮三百杯!”“墨云生!杯莫停啊!”
墨云躺在地上,眼角两行泪痕。“一百…六十…七年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青玄再醒来,发现自己换了白色中衣,好端端地躺在屋里床上,怎么进来的已经不记得了。
暖炉凉了,炭盆也灭了,阳光斜照进来,透过白纱幔帐,丝丝点点落在衾被上。
青玄只觉得旁边热乎乎的有什么东西靠在自己身边,他伸手去摸,却摸到毛乎乎的东西,吓得一惊,忽地坐起来看,不是墨云又能是谁,他摸到的是斜搭在被上的裘。
估计是自己夜里睡觉不老实,那裘已经半张落在地上了。
青玄轻手轻脚起来,想着昨夜应是墨云抱他进来,换了衣服。他穿上墨云给他准备的玄青色衣袍,走出房间,伸了个懒腰,看着道观中间大殿顶上的太阳,发呆。
一切美得如此不真实。
昨夜屋门口的火堆,石桌,酒坛,墨云掀翻的茶具瓜果,还有那烤羊的残羹,都不见了。
青玄想,难道昨夜墨云还把这些都收拾干净了才入睡的?
身后屋内有动静,青玄想是墨云起来了,转身进屋,可只见八仙桌上摆了清茶,糕点。屋角铜盆架上也有温热的清水,架上搭着白绢帕子。
“奇怪,刚才出来的时候还没有。”青玄探头看向屋里,墨云还在幔帐内熟睡,并未起身。
青玄耸耸肩,用绢帕擦了脸,喝了茶,吃糕点。绿豆馅的,不甜,清香好吃。吃到一半,青玄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自己昨日竟全然忘记了。
他到这观里是干嘛来的!
他替天子入观清修,要夜夜诵读《净心神咒》。可他昨天竟然忘了……也不知道官家现在怎么样了,要是三日官家没好,他和师父可都活不成了。
青玄提着衣袍就往大殿跑,心想,这时候补念,是不是还来得及。背后忽然有人一把拉住他,“去哪里?”
青玄回头,正是墨云。心里着急,嘴里更说不清了,指了指大殿,指了指自己:“我,那个,官家,那个,那个咒啊,咒,清心……”
墨云沉着脸,“倾心谁?谁倾心?关官家什么事?”
青玄想要甩开墨云,偏偏墨云那力道恰到好处,不紧不松地甩不掉。
青玄抬头,墨云那赤金色的眸子看着真让人心安。
青玄也不急了,反正也耽搁了一宿,现在念和一个时辰后再念也是一样的。
“净啊!是净!清什么清!净!心!神!咒!”青玄一字一顿地说。
墨云也想起青玄之所以能来这里的理由,文璃跟他讲过,“不用念,没事的。”
“啊?”
“小皇帝的夜疾本来就是文璃为了送你出宫,故意捣的鬼。待你一到这观中,小皇帝当夜就不会再犯,无论你念不念净心神咒。”
“啊?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又没伤害小皇帝,做噩梦而已,没有后遗症的,放心吧!”
第54章 2•9仁爱的君王,大多懦弱
青玄将信将疑道:“那我想给师父写封信问问官家情况。”
“太慢了,我帮你问他。”
“啊?六百里你要怎么问?”
“你想怎么问?”
“写信啊?”青玄被绕回原地的话气得乐了。
“啧!神足通!千里不成问题,不要说六百里!”
青玄疑惑道:“那你俩对话,我又听不见,怎么知道你们说了什么呢?”
“那好,你去写信,我今日一个往返把回信取来。”
青玄一听要墨云亲自去,只留自己在这里,又犹豫道:“只是一封普通书信,就算你有日行千里的本事,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这样吧,用信鸽!”
“嗯,这样便妥了,我去写信,你去……你去……”青玄突然想,他说的信鸽养在哪里了?我应该说你去叫信鸽来,还是你去把信鸽拿来?还是我写完了一起去找信鸽?
“你去写信,一会儿信鸽自会在你窗前。”
青玄回屋写信,询问自己走后这几日官家情况如何,是不是又哭闹,用不吃不喝威胁刘太后了。
刘太后有没有为难师父云云。
信没有写太长,刚写完,就听见窗外鸽子“咕咕”叫。
青玄匆匆卷了信,塞到小竹筒里,别在信鸽的脚踝上。
墨云在窗外捧起那鸽子,往上一扔。鸽子“扑棱棱”飞走了。
青玄又在窗内问:“它能飞得进去皇宫吗?”
墨云道:“这就是你们朝廷调驯的信鸽,只不过被我收服了几只。”
青玄又惊:“皇室信鸽都是军机情报之用,他们飞去中都恒璟也是去枢密院的鸽房,不会飞到皇宫内啊,信又怎么落到道观里?”
“只要进了这山的小动物都听我的。”
青玄点头,正好看见椅子下面挤着一个圆滚滚带刺的小屁股。“所有动物都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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