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冷了脸道:“好,那便用我的血!另外,袁文璃!我提醒你,墨云若再有任何差池,我诛你九族!”
文璃忙跪地叩首,心中却想,“圣上今日是气昏头了吧,我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家人在哪儿。更何况,我都两百多岁了,我家九族恐怕早死光了,后人在哪儿鬼才知道。圣上要是能找到的话,别说九族,就是十族随便他杀。”
墨云此时在圣人卧榻上醒来,抬起头看着文璃。
文璃便懂了墨云的选择,他不再纠结墨云是否能去除五毒心,是否能去除杀戮和情|欲。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
文璃跟圣人禀道:“我会助墨云修行道法,但是得成正道一事……”
圣人却很坚持,“另想办法,日后你务必助他修成正果!”
文璃叩首,没有作答。心中却想,一个个,执念这么重,日后不成魔实属万幸了。
墨云在圣人寝殿休养了七日,圣人每天都刺破手指喂食他。
墨云恢复了日常饮食,皇宫里毕竟不同行宫和猎场,万一又惹了哪家皇亲贵胄,都是麻烦。
更何况,还有皇太后在。
圣人既不放心让墨云独自出去,又不忍心看墨云憋屈在这寝殿里。
圣人看着蜷卧在脚榻上的墨云,叹口气,“我身为一朝君主,看似富有四海,其实什么都不是我的,说什么都不算。外怕众臣非议,内惧皇族势力,上有祖宗规矩,下有社稷民生,都指望着我。可我也不过就是一介凡人。”
圣人拿起那块玉玦,敲了敲,文璃随即现身。
“已满七日,墨云应是无恙,你带他回候仙宫吧。”
文璃拱手行礼,看着墨云。可墨云蹲坐在圣人床边的脚踏上不想走。
文璃走过去蹲下来,捧着墨云的黑色大脑袋,小声跟他说道:“你懂不懂人妖有别!你再肆意妄为,是要害死圣上吗?!”
墨云动动耳朵,似懂非懂!
文璃叹气道:“哎,你得让圣上活得长些,你未来有的是日子跟他厮守,不要在意眼前!”
墨云尚不懂为什么自己离开才能让圣人活得长些,但是圣人道:“去吧,去候仙宫。听文璃道人的话,不要违逆他,他不会害你。”
墨云听见圣人这么说,这才信服地跟着文璃来到寝殿门口。
文璃打开寝殿门口,站在门廊之下,带着墨云消失不见了。
圣人想自己终究是有百年的那一天。
可墨云不同,他还有千年万年在等着他,一边希望他早日修成正道,便可广阔天地任由他自由自在,一边又心中怅然若失。
本朝规矩是,每月初一、十五上朝,文武百官俱到大明殿上朝,称为大朝。
每月初五、初十、廿、廿五,八位宰相到兴庆殿面圣理政,称为小朝。
自上次圣人发怒罢朝后,无论大朝、小朝都一直没恢复。
宋相耳目众多,打听到墨云和一个道人突然出现在宫里的事,“候仙宫重启了?!这绝对不行!”
宋相曾经听自己祖辈讲过,开国武兴帝信奉道教,到处寻仙问道吃丹药,最终中毒身死。
袁天师也被新登基的文德帝诛杀三族,并告诫后世子孙绝不可与佛道教人士为伍。
当今圣上像极了开国的武兴帝,开疆拓土,征伐杀戮,极自信也极自负,对文臣的谏言从不在乎。
宋相想来想去,以往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都劝了,好听的难听的都说过。
到底什么才能触动圣人把心思从修仙问道求不死丹药上移开呢?
宋相府上门客没有三千也有一千,他先安排了两个人前往行宫,让他二人收买在候仙宫当值的宫人,并随时将候仙宫中情况传递回来。
宋相又跟另外两个心腹商讨后,随即拟奏折。
“天子即位已有二十一载,如今已近不惑之年,尚未有皇子出生。皇子乃社稷之根本,二十余年而无皇储,应早选宗室之子入宫,过至皇后膝下,选定皇嗣,安社稷定民心云云……”
奏折提上去,泥牛入海。宋相又联合礼部尚书再奏,鱼沉雁杳。
小朝没有恢复,又到初一,仍是罢朝。
宋相打听到宫中的消息说是圣人偶感风寒,一直没有痊愈。
宋相派人问过宫中御医,御医却愁眉苦脸地说:“并没有见到圣上,只是隔着幔帐诊了脉,脉象平稳但微弱,并没有其他病症,感觉就是身体虚弱,需要休养。”
宋相疑惑地捋了捋胡子。
第19章 走水
圣人寝殿内,陆苍宇急得不知所措,御医来了一个遍,没一个能说出缘由,更无一人敢贸然开方子。
这已经是圣人昏睡的第六日了,气息越来越微弱。
夜色浓,天冷,寝殿门窗紧闭。殿中几个炭火盆都烧得很旺,忽然一阵冷风不知从哪里刮进来。
薛兴悄无声息地已经站在寝帐外了。
陆苍宇吓一跳,随即认出是薛兴,立刻说:“你总算来了,快去找文璃。”
薛兴掀开幔帐看了看圣人问道:“主人怎么了?”
陆苍宇急得直跺脚:“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才让你去找文璃!”
“找那妖道作甚?”
“御医已经束手无策了,只能找他。”
薛兴放下幔帐,“这么严重?”
“哎呀,你不要同我啰唆,快去就是了。”
薛兴不紧不慢地在圣人桌案上寻找。
陆苍宇问道:“你找什么?”
“那妖道上次不是留下一个玉玦,说敲那玉玦他就能现身。”
玉玦施法可以招来文璃一事,陆苍宇当时并不在场,不知此事,问道:“什么样子的玉玦?是不是我在行宫选的那块?”
“是。”
陆苍宇掀开幔帐,在圣人枕边摸索,拿出一块玉玦问道:“是不是这块?”
薛兴看了说道:“是。”
“怎么敲?”
“怎么敲都行!”
陆苍宇叠起中指食指轻敲了一下,并无反应,问道:“敲几下?”
薛兴摇摇头说道:“主人好像就敲了一下。”
“那怎么没反应?”陆苍宇说着又连着敲了两三下。
两人身后一个声音说:“别敲了,敲得我头疼!”
薛兴最讨厌文璃的就是这一点,出现时一点声息都没有。
以薛兴的功力,他在屋顶靠听呼吸就知道屋内几人,各在什么方位,是否有武功。
陆苍宇转身,身后站着一个清丽的道人。
一身月白色道服,黑发在脑后用一根同样是月白色的细带散束。
目下已是寒冬,这道人就穿一件中衣外罩一件道袍,一双白色单布鞋。胸前环抱双手,探着身子嬉皮笑脸地看着他们。
“又怎么啦?我刚入定,就被你们敲了来。”
陆苍宇急道:“圣上已经昏睡六日了,御医查不出结果。”
文璃掀开幔帐,圣人躺在大床中间。
文璃伸手还有些够不着,他也不脱鞋直接钻到幔帐里踩上床,蹲在圣人旁边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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