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的是,林玄同面子这么大?!
紧接着又想,难道林玄同以前就认识耶律乙辛?!两人之间有交情?要不怎么耶律云机对他好像也格外客气?
司空抬头去看凤随,就见他摇了摇头。显然知道他要问什么。
凤家军还没有那么神通广大,能在耶律乙辛的身边安插眼线。这一位可是曾经扳倒了兵马大元帅耶律重元的狠角色。
薄薄一张纸,很快就看完了。司空将它递给身旁的罗松,罗松摇摇头,冲着他做了个口型:刚才已经看过了。
司空就又将它放回到了凤随的桌面上。
就听凤随说:“不过,耶律乙辛的行踪不好打探,但他手下的属官还是可以盯着几个的。从他们传回来的消息看,辽国宫廷里似乎不大太平。”
司空精神一振,听到“宫廷”两个字,他立刻就联想到了后宫,想到了《X嬛传》。
不过听了一会儿,司空就发现了,辽国宫廷里的宫斗剧可不止是一群女人互相撕,而是皇后一族与耶律乙辛争权。
凤随说:“耶律乙辛手握权柄,但皇后萧观音与皇太子耶律浚更倚重萧家,萧观音之父萧孝忠在朝堂上与耶律乙辛也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如今,皇太子已经入朝参政,耶律乙辛恐怕还有后招……”
凤随思索了片刻,摇摇头,“如果萧孝忠能在朝堂上牵制耶律乙辛,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他担心的是林玄同一进中京,就表现出了与耶律乙辛比较亲近的姿态,万一搅合进了辽国宫廷中的争斗之中,怕是会惹麻烦。
凤随心头一震,他忽然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林玄同有没有可能对辽国宫廷中各个派系之间的纷争心知肚明?!
耶律乙辛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所以拉拢林玄同,那么林玄同呢?!
他想在耶律乙辛的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凤随出了会儿神,就听徐严问道:“辽人必定要跟林玄同这老贼提起咱们打下顺州、蓟州的事,还不知会怎么讨价还价,这老贼可别把咱们给打包卖了才好。”
他反正是信不过这个老阉狗的。
凤随回过神来,安抚他的手下,“他说卖就能卖?你看我们哪一个像是肯听他摆布的软骨头?!”
这话说的大家都是一笑。
陈原礼便又替大家问了一个关心的问题,“大人,接下来,咱们是继续打,还是……”
还是等一等林玄同那边的动静?
陈原礼在这些兄弟当中资历最老,军阶官职都是最高的。如果说他们整体是一个突击小队,凤随在的时候,陈原礼是副队长。凤随不在的时候,他就是一把手了。所以在兄弟们当中,他也是很有威信的。
他这话一出口,大家都静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凤随。
凤随一手握拳,在桌面上一捶,斩钉截铁的答道:“打,为什么不打?!我们接连拿下了顺、蓟二州,如今势头正好,岂不闻一鼓作气之说?”
仗是打不完的。
拿下了顺州,还有蓟州。拿下了蓟州,还有顺州和蓟州周围的十几个县。这十几个县目前还都是辽人在治理,他们要把这些县城、乡村,一个一个的从辽人手里抢回来。
开完会,凤随借口要询问火枪改良的事,把司空留下了。
司空还以为凤随只是找个借口让两个人单独相处一会儿,没想到凤随是真的有问题要问他。
人一走,凤随就放松了下来,拉着司空坐在他的身边,拿过屠老留下的图纸给他看,“这就是这一次屠老会送过来的火枪。”
凤随其实对于热武器的威力始终心存疑虑。他见识过地雷和手雷在平原上爆炸,也见过火枪对猎物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但让火枪参与到实际战斗中来,还是这样的规模,说实话,他心里有些没底。
他们接下来攻打两州附近的县城,并不同于平原作战,在这种情况下,地雷、手雷,以及弓弩这样的远程武器并不占优势,反而火枪这种易于携带、易于触发的新式武器似乎更加适合。
司空只好安慰他,“大人不妨先把火枪的培训抓起来。”
生手拿着火枪上战场是不行的。但是司空相信,经过一定的训练,军中的弓箭手会很快成为合格的火枪手。
现有的技术决定了火枪的精度不会很高,那么现阶段只要培养枪手能够熟练使用火枪就够了。
说句不大妥当的话,一群敌人冲出来,无论打中哪一个都是赚了。
司空给他详细列举了冷兵器和热武器之间的区别,以及热武器发展的前景。为了增加凤随的信心,司空还提了一下后世的航母、原子弹。
凤随对航母无感,也想象不出司空口中的“大船”到底能有多大的威力。但他听说一颗“子弹”就能炸毁一座城市,顿时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骇表情。
“那个岛国的城市遭到袭击的当天,死亡人数超过了四万,受伤的人数超过了九万……”司空隐晦的提了一下后世的城市规模。
凤随,“……”
凤随觉得自己对热武器的威力好像……有点儿概念了。
他默默的消化了一下司空的话,又突发奇想,“在你的时代,武器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威力这么大的“子弹”炸毁一座城市对司空来说都是历史的话,说明在司空自己的时代,武器装备的发展只会更加先进。
司空笑了笑,“以后告诉你吧。”
在地雷的威力只够在院子里炸出一个土坑的条件下,他要怎么给凤随这个正宗的古代人讲解什么是高超音速武器?
跟他说我们的武器可以隔着半个地球定位任何一个城市?!
这不是发梦吗?
他能理解什么叫“地球”吗?!
凤随第一次用一种仿佛是看神仙的眼光打量司空。
对于后世的种种厉害之处,他只当是听故事,神奇又新鲜,他更感兴趣的还是他所处的这个世界真正的历史。
这是司空始终不肯告诉他的。
但司空对于燕云十六州的归属有一种极为迫切的、使命一般的执着。这种焦虑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凤随无法轻易忽视。
于是凤随开始怀疑,或许在司空所知道的历史上,十六州又重新被辽人抢占回去,然后某一天,他们撕毁了与大宋的盟约,率领大军越过了十六州,越过了长城和黄河,长驱直入,最终占领了汉人的江山。
再然后……
凤随不敢想了。
他也是读过书的人,朝代更迭,在历史书上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他的国家、这个他生活过的时代,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或许也只是一朵微不足道的小水花。
凤随忍不住搂住了司空。
他不想告诉司空,幻想中的画面,竟然让他生出了巨大的恐惧。
对于司空心中的无奈与痛苦,他似乎……也终于能够感同身受了。
司空在他耳边轻声说:“很多事,我们都没有办法去扭转……尽人事而后听天命吧。”
凤随苦笑,“这么消极吗?”
司空想了想,“那我换个说法:做好最坏的打算,然后怀抱希望,去争取一个……相对来说最好的结果。”
凤随点了点头,“好。”
这一刻,他心里是有些庆幸的,庆幸在他感到恐惧的时刻,怀里有这样一个人,他了解他的恐惧,也了解他的无奈。
最重要的是,不管前面的路多么难走,他都会陪在他的身边,与他携手同行。
第196章 就像你
顺州,驿馆。
李骞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地送司空出征,再迎接或有伤、或无伤的司空回来之后,觉得自己的心眼都变宽了。
司空说的对,武人还是要上战场才有出路,如果他只是在军队里几十年如一日的混日子,别说是他,李骞一个旁观者也要窒息了。
当兵打仗,最为重要的意义就在于实现一个男人深埋在骨血里的保家卫国的抱负与激情。
李骞看得出司空是享受这个过程的,这孩子坚信他付出的每一分辛苦都是有价值的。于是,在面对一场又一场的战争的时候,他也只能配合的流露出鼓励的姿态,然后把满肚子的担忧都一点一点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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