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把我压上手术台,切除了那块活生生的肉;接着他们又似乎发现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嘴巴——我浑身上下,都和我的哥哥有区别,于是在我只有5岁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手术刀对准了我的眼球上方。”
所以这些年,他对他的父母深恶痛绝。直到十岁那年,在泥石流中遇见祝青辞时,他以为自己在创世纪中的洪水遇见了唯一的浮木,属于他的诺亚方舟。
可就连祝青辞也背叛了他,在他为了采摘给祝青辞治疗的药花跌落悬崖后,祝青辞却甩开了戚珣伸出的手,任由那朵白花就这么直愣愣地跌落泥土中。
祝青辞垂着眼睛,看着戚珣,问道:“你就不能像你哥哥一样吗?”
戚珣愣了半晌,终于意识到他们说的是父母夭折的那个孩子,声音猛地拔高:“为什么连你也要说我的哥哥!是!我比不过他!你们守着他的骨灰,去死吧!”
他一脚踩在那朵辛辛苦苦,摔断了他两根肋骨的花,碾至泥中。
他恨透了总是被当做死去的孩子的替代品,因此,连带着祝青辞一起恨上。一直轰轰烈烈地恨了这么多年,直到在那个易感期的夜晚毁于一旦。
可就连一个蛇夫也看出他在坐立不安。他到底是害怕不能如愿逃离,还是……害怕即使他给出祝青辞一个和解的机会,祝青辞却也如当年一般,做出令他失望的选择?
蛇夫似乎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他挑着烟斗,不太能理解这些豪门世家属于阔少们的烦恼,最终,只是掂量了一下怀里的钱袋,笑眯眯道:“干等着也不是事,戚少,不如进来喝一杯茶?”
青年浑身被暴雨淋得透湿,雨披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雨珠,耳畔是噼里啪啦的嘈杂声,好似无数个玉珠砸进瓷盘之中,水汽从四面八分而来,不断渗透进他的五脏六腑。
戚珣冷得唇色发白,但他只是摇了摇头,他想最快地见到祝青辞,哪怕只是快一分,快一秒,也好叫他结束这样苦涩的等待。
他依然只是望着远方,一颗心悬在喉咙口,在这样漫长的夜色里,星星也失去了光彩。
-
祝青辞是被颠醒的。
他刚睁开双眼,脑海中便传来一阵阵药物后遗症的阵痛,水泥灌入。
路很颠簸,他浑身上下都骨头像是散架了似的,手被捆在身后,脚也被捆住了,一挣扎,便是麻绳擦过的惊心动魄的剧痛,眼睛和嘴巴上缠了白布,他既不能看,也不能说。
“你看见了后座那小子么?听说今晚就是他?”
“还是个omega呢,长得还算顺眼……嗐,要不是医生说他是戚家的人,真想……”
“你别乱来。戚家指定的货,也是你能奢望的?”
“我这不就说说么!”
祝青辞闭了闭眼睛,车,山路,绳索……很明显他是遇见的绑架事件。
可谁会有能力闯入加德王立学院,又是谁,偏偏要绑架他?
他扪心自问,学院里不少的王公贵族与他比起来,不知价值几何,所以很明显可以推断,绑匪要的不是钱。
那么是什么?
祝青辞的睫毛长白布中微微颤抖,整张素白的脸只露出一个秀丽的鼻尖,他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酡红,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只要一淋雨,各种病痛就开始缠绕着他这具身体,前面的司机忽然一踩刹车,“靠,什么味道?”
司机耸动了一下鼻子,饿狼见到兔子一般猛地回头看躺在后面的人,眼睛里冒出不详的绿光,“这omega身上怎么这么香?”
omega的信息素一般只有身体状态偏异常的时候会溢出来一点,祝青辞昨天分明已经打了抑制剂。
可突逢大雨,他体内逐渐升腾的高温将滞留的药物一蒸,很明显就不太顶用。司机眯起眼睛,他伸出手,目光流连后座的omega身上,堪堪停留在他的腰臀上。
好在,副驾驶的人直接往司机脑门上用力拍了一把,怒喝道:“开你丫的车!今天雨太大了,你停在山路上是想等泥石流爆发把我们都淹了么?”
车重新上路,暴雨猛烈地打在车窗上,天地间都是不祥的暴雨声,铺天盖地地涌来。
祝青辞绷着身体,昏昏沉沉中,思考却没有断,他轻轻地呼吸,尽量控制着后颈溢出的微量信息素,推出了一个结论:
“内鬼”
加德王立学院的保卫队并不是吃素的,他们往往是训练精良的保镖;何况,军部的分支队就驻守在学院附近。
如果再算上能尽快掌握自己位置的,这个条件,排除一下,只有——
等下,现在几点了?
祝青辞悚然一惊。戚珣约定的是凌晨十二点,如果错过了——
他吸了一口气,可下一刻,一个急刹,轮胎“刺啦”一声陷入泥中,车门猝不及防地被打开,一只热烘烘的大手伸过来将他毫不留情地拽了出来,“下车!”
他被推搡,白布晕出的光一会黑一会刺眼,最终,他被推至一个房间,眼睛上的布毫无预兆地被揭了上去,他下意识闭眼,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生辰宴上,还玩得开心吗?”
强烈的白炽灯打在祝青辞的眼睛上,他被人拷了起来,眼眶流出生理性泪水,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地咬紧了牙,“果然是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戚凡天?”
一间手术室内,一个男人正一身西装革履,正不紧不慢地翘着腿,松弛地坐在他对面。
“你还是一向这么聪明,总是令我们想到了我们去世的大儿子。”
他喟叹一声,表露遗憾,那张与戚珣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却浮现一层淡淡的阴鸷。
他站起来,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祝青辞后颈上的腺体,好似在把玩上好的玩具,omega的腺体柔软而青涩,即使被注入了无数次信息素,闻上去居然也干干净净,不沾染一点他人的味道。
戚父嗤笑一声,接着,他用拇指抵住那一小块软肉,缓慢地用力摁压。
祝青辞瞳孔一缩,后颈猛地绷直,拉出一条脆弱的弧线,他听见祝青辞喉咙里滚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与你做个交易了。”
“交易成功,我们就放你离开戚家,如何?”
暴雨声中夜晚格外清晰,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悠悠晃晃地响彻在天地间。
维多利亚港口。
戚珣终于等到了有人过来,一辆车悄无声息地滑至他的眼前,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眸中迸发出巨大的希望,猛地上前一步:“哥!你……”
可当门被轻轻打开,他看见来者时,那双眼睛里的火光骤然被浇灭,仿佛篝火的薪柴被淋湿,因此再也无法燃起火焰。
最后,他在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那笑容太过冰冷,一时间,他脸上又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不出所料,百感交集之下,只能笑出声,只是那笑声在雨声中莫名寒凉,而腰间,不知何时也被冰冷的枪口顶着。
黑暗中,数不清的车辆鬼魅似地出现,重重包围了戚珣,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蛇夫用枪指着他,淡淡道:“戚少,请回家去吧。”
“你的哥哥什么都告诉我们了。”
第39章
(上一章最后一段有增补)
“提取过量信息素, 会引发中枢神经剧痛,患者一般会要求注射全身麻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动要求无麻手术的omega。”
“一般人早就在这样的剧痛下昏迷了,更何况他还是那样一个先天不足的身体, 就这样, 他居然还能强撑着, 抢了我的手术刀, 架在我脖子上让我派司机送他走……”
黑诊所里的灯光晃晃悠悠,白大褂的医生站在白炽灯下,微微眯起眼睛,喟叹一声:
“真是个有意思的omega,你们就这样对待他,不觉得浪费吗?”
戚父不置可否,全然不在意, 戚母站在一旁, 忧心忡忡:“医生, 有了这种针剂,戚珣应该就不会对那个omega有那么强烈的执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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