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鸠占鹊巢,影响考试正规性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我是即将退休,不是死了!”
她那几个字连环炮弹似地炸了出来,把所有人都炸了个灰头土脸。她话说得太绝,校董们脸色纷纷都白了,根本无法反驳。
她目光一扫,校董会上几位噤若寒蝉,本来还试图辩解的人听见她最后一句话,脑门上顿时冷汗簌簌流下。
她目光凛然,大家沉默不语,祝云升坐在末席,忍不住微微叹气。
在座各位校董,有几个不是家境豪横,天生含着金钥匙出生,祝允当初推行特优生制度就已经遭遇了千般万难的阻碍。
是她硬着头皮非要推动,才勉强将特优生这样的制度运行,给后街的一些孩子有向上的机会,而不是让眼前这些满脑肠肥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将这条路死死堵住。
可正是因为当初制度的推行,导致祝允虽然高居校长职位,却也受其他几位校董掣肘。
那几位校董脸色凝重,大概没想到祝允会将这件事情看得这么严重。
他们本以为这件事能搪塞过去,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但很明显,祝允这是不放过他们了!
女人今天没有盘起头发,卷发散在肩头,一身板正的西装,看人时一双狐狸眼锐利如刀,十指交叉,放在腹部,她坐得很松弛,然而气势却威风凛凛,慢声道:“诸位,我觉得这是从事教育的底线。”
“相关参事者,我给他一个机会,”她利落地坐下,一只腿交叉到另一只腿上,“三天之内,主动引咎辞职,我就不予追究。”
她话一说完,就有校董揭竿而起,椅子发出刺耳的“哗啦”一声响,怒声道:“祝允!你别太得寸进尺!”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对我们指手画脚?!”
“我就算真是个东西,”祝允将目光直直地刺向他,“也是个比你高,能把你踩在脚下的东西。”
“你!”
那校董脸色涨成了猪青色,祝允盖棺定论,高声道:“散会!”
高跟鞋“哒哒”地在走廊回荡,会议室轰然关闭,同时掩盖了里面开始发狂怒骂的校董们。
“真要裁?”
祝云升小步跑了上来,有些牙疼,“等会,老姐你别走这么快……你今天这番话,就是要跟他们撕破脸皮了。”
祝允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一群狺狺狂吠的东西。撕,怎么不能撕?”
“我等着他们把柄很久了——从前学校管理混乱,他们还能用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掩盖,搪塞扯皮,结果呢?病入膏肓,上上下下,全都烂完了!”
“既然眼下这么体谅我,亲手把把柄送到我这,我就不需要客气了!”
“那与事的学生呢?”
祝允升大脑隐隐胀痛,祝允横了他一记眼刀。
“还需要问?考试试卷重新审批,而那几个鸠占鹊巢的‘鸠’,直接开除,至于其他间接关系的,直接记过处理——具体大过小过你根据情况分捡好,如果裁决不轻,我拿你是问!”
眼看这雷厉风行的姐开始给自己天降大任了,祝云升只能苦着脸收了。
“戚家的事,调查如何?”
说到这个,祝云升神色一正,“查出来了。”
“DNA鉴定——戚家在他入学的体检中做了手脚。所以最开始我不确定他真的是小瓷。”
祝允不出所料,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慢条斯理道:“戚家。”
“四大家族的位置坐了这么久了,”她微微笑了起来,“也该下去一个了。”
祝云升嘴角也挂起一抹冷笑。
“自然,拐走小瓷这么多年,这账我是记下了。”
他一想到当初那个包子大小,跟脚小猫一样跟在他身后的男孩被戚家收为男仆,去伺候他们家那傻逼儿子,就气得额角青筋乍起。
祝青辞那样一双标志性的银蓝色眼睛,戚家难道真的对他的真实身份没有一点存疑?
而当他们查到祝青辞竟然在戚家被囚禁了七年之久,前不久才把小孩放出来,心头更是涌现一股杀意。
那是他们家要娇生惯养,放在锦绣堆中长大的孩子,就这样被糟蹋了七年!!
祝家姐弟一前一后,两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如果戚家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估计他们是能活撕了的。
他们穿过漫长的走廊,十字架的窗棂在走廊投落出浓烈而连续不断的阴影,他们像是古代受审的罪犯,接连穿过十字架审判的阴影,纤长尖锐的十字尖端从他们的脖颈划过,最后走到一扇大门前。
那扇大门紧闭,然而两个人站在门外,方才还气势凛然、裹挟着雷霆之怒,如匍匐的蔷薇猛虎的二人,此时却忽然犹豫踌躇起来,犹疑地看着对方,心中生出一点近似近乡情怯的胆怯心理。
“你……要不你先来?”
祝允扭头看向祝云升,祝云升差点没破口大骂,“是谁这些年梦里都在找儿子?”
“那不也是你的小外甥?难道这些年你没找过?”祝允反问。
“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刚刚不还挺横的吗,连那些死胖子都敢怼,你是真不怕那几个家族联合起来对付你?”
“对付我就对付我,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反正我也要引咎辞职。”
“你想都别想,你一走,这学校就烂完了,我才不要做你的牛马,你别指望我是什么好东西——”
“你进不进?”
“你怎么不进?”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斗嘴斗得十分激烈,简直能拌着下饭了,丝毫不见原本的成熟稳重。
那感觉就像是他们在地狱里逡巡了多年,此刻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唯恐那好似是一个梦境。
轻轻一碰,就碎了。
直到,
“进来吧。”
门内,一个声音响起,有些轻轻的,好似风一吹就能散的细砂,此刻却如惊雷般落在两个人的耳畔。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又僵硬地扭回头,浑身关节似乎都生了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最终,祝允先冷静下来,握了握拳,又松开,深呼吸一口气,终于抬起手,鼓起勇气一般,缓慢地推开了门。
铜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后是一个办公室,黑色的真皮沙发上,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年正坐着。
他黑发雪肤,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是一个有点乖的坐姿,窗外的树枝正张开了枝桠,影子投落在他身上,光影朦胧。
他好像身上有奇怪的力量,让原本粗粝的影子落在他身上,都显得很温柔。
祝青辞回过头,看向他们,那双银蓝色的眼睛微微一弯。
祝云升喉结上下重重一滚,祝允眼睛莫名有些红。
多少年了。
当年那个泥石流将她推开的孩子,现在居然都长得这么大了。
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可梦里都是那个孩子轻声对他笑。
“妈妈不要害怕。”
她找了他足足七年,七年能发生多少事?连高原上的湖泊都能干涸了,无数人劝过她,其实她的孩子早就不在了。
只是她是那个刻舟求剑的愚者,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实,依然还要徒然地打捞一场梦,而如今这个梦真的被她打捞上来了。
——她其实真的没有想过,她们居然,真的,还能再见。
祝允慢慢地走上前,她走得很慢很慢,像是一个背着厚重甲壳的蜗牛,唯恐打破眼前这个一触即碎、太过温柔美好的梦境。
“青辞,又见面了。”
祝允在少年面前蹲下,忽然间鼻子有些酸,试探着牵起他的手,软着声音。
“上次的见面太过仓促,我重新介绍一下我——我的名字叫祝允,是这间学校的校长……当然,我在任期间,有很多没做好,我会检讨自己,并且在不久后,处理完这些摊子会引咎辞职,还那些学生一个公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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