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又将嫉恨的目光放在单莫之身上:“你的角色也够饱满了,我真是脑子抽了才会让时陆照顾你,他竟然这么细心地守在你身边,你真是……”
莫颜之两眼一翻,想起前几天看的古装电视剧里的台词,认认真真学着那个语气说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完还不解气,狠狠看着单莫之:“再过两天,就该把你关进储藏室了。”
躺在床上的人像是完全听不见的说的这些狠话,维持着一个虚弱的状态,睁开眼睛轻轻地看着莫颜之。
易时陆刚回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莫颜之絮絮叨叨的声音:“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哥,要好好照顾自己,钱是永远也赚不完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易时陆推门而入:“醒了?”
单颜之把毛巾还给他:“刚醒,你和他说吧。”
易时陆坐在床边握住了单莫之的手:“感觉怎么样?”
单莫之虽然嘴唇苍白,但还是安抚地冲他笑了笑:“没什么事,颜之小题大做了。”
易时陆:“我看颜之说的没错,我以后要牢牢盯紧你的工作时间,不许你再工作到凌晨。”
单莫之也紧抓着他的手:“好,我乐意让你盯着。”
莫颜之在旁边清了清嗓子:“我还在这儿呢,你们也太酸了,拜。”
莫颜之转身就走,头也不回,易时陆和单莫之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单莫之的生病让他们延迟了计划,易时陆额外又请了两天的假期,被辅导员一顿说,就差没亲自过来揪他回学校。
还是单莫之接过了电话,游刃有余地解释了一番人情世故,才让辅导员放过了易时陆。
要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易时陆心里充满了不舍,收拾东西的时候单莫之走过来从后背抱住他安慰道:“你喜欢这里我们以后就常来,我先去洗澡了。”
易时陆闷声说好。
等他收拾好东西洗完澡出来,单莫之又已经把灯都关了,易时陆这次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床的位置,刚躺上去单莫之就抱了过来。
“时陆,我好开心啊。”
易时陆等感觉到他的开心,他甚至连声音都兴奋过度地发抖。
易时陆:“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吗?”
伪装成单莫之的单颜之激动不已:“我彻底好了,可以跟你回家了,这就是最好的事情。”
黑暗中易时陆低笑一声,伸手拍了下单颜之额头:“傻子,知道身体的重要性了吧,以后要多休息,调养好身体,单莫之,你一个十的人了,怎么还要我告诉你这些道理?”
单颜之轻笑了两声,把脸埋在了易时陆的颈窝里。这个动作让易时陆身体一僵,从前也有人很喜欢这样把脸埋在他的肩上,他已经在努力忘掉那段过往了,但身体的记忆不会骗人。
易时陆咳嗽了一声,掩饰过自己的不自然:“睡吧。”
在正式睡觉前,单颜之亲吻了一下易时陆的额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的,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时陆,可不能抛下我啊。”
就算被丢掉、被烧成灰、被毁灭,我也还是会一次次地、回到你的身边。
所以时陆啊,以后在抛下我之前,要好好地用脑子,想一想。
第45章 木偶(四十五)
易时陆的闹钟没响,他醒来的时候窗帘是被拉开一条缝隙的,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外面天光大亮。
床边没有人,他换好衣服下楼,一家人都在等着他吃早饭,除了单颜之。
易时陆问:“颜之呢?我们不用等颜之一起吗?”
幸稚京轻轻抓住了易时陆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乖巧地蹭了蹭:“啊,你说颜之,他今天要睡懒觉,我们不用等他了。”
他口中那个“要睡懒觉的单颜之”此时正安静地躺在一堆杂物中,被当做用完就丢的废品一样毫不留情地与破铜烂铁和纸箱混合在一起,脸上蹭着难堪地黑色灰尘,因为挤压身体呈现出不自然的折叠角度,他没有了那副精英做派,身体里最后一丝活气也被抽走了。
易时陆觉得单莫之今天有点奇怪,他从前是不会当着家里人的面做出太亲密的举动的。
易时陆害羞地抽出手,小声说:“莫之,叔叔阿姨都看着呢。”
幸稚京向着对面坐着的两个人投射出隐秘而冰冷的目光,而那两个人在他的目光之中露出一丝怯色。
幸稚京笑着说:“时陆,我的家人都很开明的。爸、妈,你们说是吧。”
单妈妈捂着嘴巴笑起来:“好了莫之,你看时陆都不好意思了。”
在愉快而自然的气氛中,易时陆吃完了这顿早餐。
饭后易时陆拎着行李下楼,路过单颜之房间的时候本想敲个门打声招呼和他说一声,又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他,他举棋不定,刚好被幸稚京看到。
幸稚京笑着催促:“时陆,别叫他了,那家伙有起床气,你把他叫醒了他要生气的。”
易时陆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
单爸爸单妈妈给他们带了很多当地特产,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目送他们的时候连声说:“以后多来玩。”
回去一路上幸稚京克制不住的嘴角上扬,甚至还罕见的吹了几声口哨,吹出了一种美式乡村音乐的调调。
幸稚京送易时陆回到小区,天已经黑了。把车在公共停车位停好,幸稚京拎着几袋土特产跟在易时陆的身后,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有东西忘拿了,幸稚京回车上去取。易时陆就站在原地等他。
幸稚京再次回来的时候,看见了易时陆蹲在地上,脚边伏着一个毛绒绒的生物体。
易时陆心情特别好,摸着毛绒绒的脑袋:“小胖子,你都快三岁了,怎么还这么会撒娇?你要做一只成熟的小猫了。”
听见脚步声,易时陆回头兴奋地招呼幸稚京:“莫之,快来,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我家小区里的猫。”
橘猫眼睛一眯,眯成了一条很窄的竖瞳,幸稚京站在三步开外的距离,也眯了一下眼睛。
这个场景……幸稚京觉得似乎有点眼熟。
这小家伙还在呢。这么久了,他来来去去,这东西倒是一直坚守着地盘。
眼看着橘猫就要弓起背脊,幸稚京突然向后退了几步:“时陆,我有点害怕。”
橘猫脑袋一歪:?
易时陆:“怎么了?”
幸稚京适时柔弱,表现出自己在逞强的样子,连脸都白了几分:“小时候被猫抓过,有阴影。”
易时陆:“不会的,小胖子很乖的……”
“时陆,”幸稚京演出无奈:“你也知道很多人都会解释自家猫狗很乖,但对于害怕动物的人来说,接受起来还是比较困难的。”
他说的有道理,易时陆不得不用手推了一下橘猫敦实的身躯:“小胖子,今天委屈你了,改天我再喂你,你先去玩吧。”
橘猫:?!
易时陆从一只猫的表情中解读出了受伤。
橘猫冲着幸稚京的方向龇牙咧嘴,然后飞速逃走。幸稚京挤出一声不屑地哼笑。
路过一楼的时候,易时陆还是会下意识停下脚步,幸稚京紧跟在他身后自然也看见了。
他漫不经心地问:“这里住着什么认识的人吗?”
易时陆不带一丝感情的否认:“没有,只是刚才蹲的太久了腿有一点麻。”
幸稚京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不对,他已经没有心了。他的胸腔空荡荡,只有一点痒,还有一点麻痹,幸稚京无法形容。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把和从前的自己割裂开了,但没有割裂干净,一些丝丝缕缕仍旧纠缠着。他看着易时陆对着从前的那个人表现出绝情、冷淡、遗忘,于是他一遍又一遍的催眠自己,他现在是单莫之,这些对他而言……无所谓了。
可幸稚京又想,他并不是丝毫不介怀。
介怀又如何呢,反正现在在易时陆身边的人,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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