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过度的寂静让人浑身发毛。长桌上的陈嘉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已经合上,气息变得微弱。那些陶俑就在角落里看着他们,犹如数十双阴暗的眼睛。
易时陆不知道他们曾在这里经历过什么,那应该是很可怕的。卓凯是个魔鬼。
易时陆的嘴巴没有被堵起来,卓凯不是会心软的人,他只不过是知道在这里呼救是不会有人听见的。
每分每秒都是摧残,让一个正常人面对这些,易时陆几乎就要崩溃。
他垂首坐了很久,就快要耗尽精力睡过去的时候,卓凯又出现了,手里拿着一瓶水,还有一些饭菜。
“想好了吗,时陆?”卓凯笑吟吟。
“阿森问我今天你怎么不在,我和他说你学校里有事,这几天请假了。”
卓凯漫不经心地搬了把凳子,坐在易时陆的面前,用勺子舀了一勺米饭,放在易时陆的唇边。
易时陆无力地抬起眼皮看他,没有张口。
卓凯的目光从易时陆禁闭的唇上扫过,一挑眉:“是我粗心了,嘴巴这么干,一定是想先喝水。”
卓凯拧开瓶盖,凑到易时陆嘴唇边,这一次易时陆张开了嘴,没有再拒绝,以防激怒卓凯。
待易时陆喝下一口水,卓凯果然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接着将饭菜喂给易时陆。
易时陆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勉强撑着说道:“我实在吃不下。”
卓凯说:“这个地方不见天日,你又被绑在这里,如果再不好好吃饭,生病了怎么办?”
要放在从前,易时陆会觉得说出这种话的人,多半是一个关心别人的好人,到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卓凯的真实面目,实在是什么话也不想和多说。
卓凯又喂了他几口。
“真的、真的吃不下了……”
何止是吃不下,心里还犯恶心。
“你倒是真的被吓得不轻,”卓凯轻轻一笑,放下饭菜:“好吧,既然吃不下那就不吃。不过我让你考虑的事情,你总得给我一个答案。”
易时陆看着地面,摇了摇头:“……我是真的做不到。”
这个答案早在卓凯意料之中,卓凯道:“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做不到的,你做不到,那是因为被逼的还不够狠。”
他抬手掐起易时陆的下巴,但没太用力,只是让易时陆无法逃避地看着他。
“我还是那句话,不做共谋,就永远在这里待着。”
卓凯的手慢慢收紧:“你知道我在这里杀过多少人吗,他们的哀求声、哭嚎声……我都快记不清了,但每次午夜山风吹过的时候,我就会感觉阴冷的空气从地底升上来,时陆,好好感受感受,我看你能在这里坚持多久。”
说完,卓凯松了手。
易时陆听见他走出防空洞,关上入口的声音。
卓凯说得话有故意吓他的意思在,但就算他什么也不说,易时陆也知道人在这样一种地方里长久的呆着是会崩溃的。
他唯一能感到幸运的是,卓凯是真的不想杀他,还有耐心和他耗。
墙壁是嶙峋山石,有很多尖锐的凸起。易时陆慢慢将椅子挪到墙壁旁,手带着绳子往那些锋利的地方磨蹭。
比起绳子,最先磨破的是手腕上的皮,伤口上像是被洒了一把盐,但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手上有液体流出来,浸透绳子磨在墙壁上。易时陆咬紧牙关,一狠心,又多加了几分力,终于断开了。
手能活动之后其他的事情做起来也就方便多了。易时陆顾不上什么伤口,匆匆把绑绳从自己身上卸下来,看了一眼躺着的陈嘉宇,狠狠心向外跑去。
他迅速爬上台阶,来到出口处,才发现这个悬在头顶上的门是铁皮做的,此刻一动不动就像被牢牢焊住一样,他根本推不动。
是了,他能想到的卓凯怎么可能想不到,易时陆甚至怀疑卓凯是故意没有和他说这些,等到他以为自己能逃出去的时候,事实会给他沉重打击。
一颗心沉了下去,易时陆走回陈嘉宇在的“房间”内。
他在椅子上安静坐了一会儿,计算着大概要经过多长时间才会有人发现无法联系到他,然后把目光放到了那群连堆积在角落里的“泥塑”上。
“逃……不……出……”陈嘉宇忽然醒了,从干哑的嗓子里发出一些音节。
易时陆走向他,把没有喝完的矿泉水瓶拧开一点点浇在陈嘉宇的嘴唇上,陈嘉宇张大嘴。
易时陆复杂地看着他:“慢点喝,能吃东西吗?”
陈嘉宇发出了一个拖着长音的“啊”。
易时陆明白他是要吃。又把剩下的饭菜一小口一小口地送进他的嘴里。
他不知道陈嘉宇有多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又或者身体被伤害到了何种程度。陈嘉宇的吞咽明显有些不正常,在他张开嘴巴的时候,易时陆看见了他口腔里的伤口,曾经有牙齿的位置也留下了几个空洞。
吃了一会儿,陈嘉宇呜咽起来,口中断断续续:“魔鬼……恶……魔……卓……”
易时陆靠近他,轻声说:“我知道,他会有报应的。”
陈嘉宇激动起来,但四肢又被钉住,所以整个身体只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震颤。
“回……家……”他哭得更厉害了。
易时陆眼神空洞地看着他,脸上甚至没有多一份哀伤的神情,看起来有点麻木,张开嘴,说出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陈嘉宇,或者是他自己。
“会回家的,会回去的。”
他轻握住陈嘉宇的手,两人的手上都有伤口,血迹交融在一起,然后慢慢变得干涸、凝固。
易时陆听到了风声,正如卓凯所说,午夜,穿山的风会经过这里引起山体的共鸣。似呜咽,似咆哮,似恶鬼凄厉。
原来已经到午夜了,也就是说,他已经被关在这里有一天了。
易时陆坐回了椅子上,慢慢闭起了眼睛。
日子过得很慢,这里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卓凯再次过来的时候可能是第二天,也可能是第二天,易时陆做不出精准的判断。
只知道这次卓凯过来时,他已经非常非常饥饿了。
卓凯应该是故意饿他的,他看到易时陆已经把绳子解开并没有感觉到惊讶,还开玩笑一样地问易时陆他是不是把门关得很紧。
易时陆有气无力地回答:“是的。”
然后看向卓凯手里的饭盒:“那是给我的吗?”
卓凯开朗道:“是的,我觉得你今天胃口应该不错。”
易时陆吃得狼吞虎咽,嘴唇沾满油渍。卓凯施施然从口袋中拿出纸巾,替他擦去嘴上的油,好像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废弃防空洞,而是高级餐厅。
但面对陈嘉宇的时候,他又显得很粗暴,把一个馒头塞进陈嘉宇的嘴里,也不管他怎么吃。
“你也许有了新的答案。”卓凯说。
“先生,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易时陆再次保证。
“不不不不,”卓凯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晃:“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易时陆又沉默下去。
卓凯无奈:“我自认为对你耐心已经够好了,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执起易时陆的手,看那些已经不再流血的狰狞伤口:“手腕疼吗?”
“还好。”
“这里环境不好,容易受到感染,我建议你还是尽快从这个地方出来。”卓凯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药膏,放在易时陆的手中:“消炎止血的。”
易时陆握住收回手,背到身后,没有回答。
卓凯收起了平日里那副常带的笑脸,神情之中隐隐有了不耐。
等他走后,易时陆将陈嘉宇口中的馒头拿出,掰成小块,喂他吃了进去。
卓凯再次过来的时候,时间间隔更长了。易时陆几乎已经晕厥了过去,感觉到脸上有凉意,他才悠悠转醒。
卓凯向他脸上洒了不少水,易时陆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将一些水珠吞进肚子里,然后他抬头看卓凯,撑起无力地眼睛:“您给我带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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