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宅血案成谜,连佣人保镖共十口无一幸免。”
“古宅心慌慌,云龙半山10号,究竟锁着什么秘密。”
“细数亚洲十大不能说的豪宅之七——云龙半山10号。”
网络时代标题各种夺人眼球,但都指向了一点——这个地方发生过让人无法忽略的事情。
易时陆点开一个看起来靠谱一点的新闻,上面配图只有两张图片,一张是豪宅的全景,漂亮的带着泳池和草坪的独栋别墅,蓝天碧云风景优美,应该是多年前的社区网图。
另一张,是在室内某个房间里,奶白床铺被大量血迹浸透已经干涸发黑,窗帘与地毯上也都是飞溅的血水,只是看着这张图片,就不难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图片下方注明:案件发生后本站记者拍摄。
然后是文字部分,不长,短短几百字。新闻里将这桩案件称为“318悬案”,简单来说这里本来住着南洋华裔富豪一家,因为平时很低调,网上资料也不多,记者没挖出什么料。三年前的三月十八号,这一家连带佣人一共十口人,在睡梦中被砍杀,已经排除了入室抢劫的可能,又在尸检过程中发现了安定成分,警方怀疑凶手就在这十个人里。
十个人分别是卓先生夫妇,卓先生两年前刚从国外回来的弟弟,卓先生的独子,两个菲律宾籍外劳,四个保镖。
因为缺少人证物证,这起案子迟迟没有破。
且由于某些未知原因,警方对这起案件一直持保密态度,各方媒体都没有获得足够的信息。
网络时代越是想要掩盖的越会被传得玄乎,传来传去,云龙半山10号就被打上了神秘恐怖的色彩。
易时陆又看了看其他相关信息,很多看起来都像是捕风捉影,或者是纯粹以此为噱头,也有一小部分看起来像是真的,比如有报道称在事情发生不久之后,云龙半山这片富人区住户陆陆续续搬走。
易时陆盯着页面,发呆。
难道昨天是他听错了,不是这个地址?
滨城叫这种名字的“某某半山”虽然不多,也有几个,他多半是听错了。
还有那个小男孩,长得那么可爱,去警局也联系到了家人,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电脑屏幕里,那栋与他毫无干系的房子,竟像有魔力一样,越看越熟悉,说不出来但似曾相识的熟悉。
“去吧……”
“去吧……”
“到那里去……”
“我等你很久了……”
有声音在易时陆耳边轻声细语,飘着寒意的风扫过易时陆的耳廓,他浑然不觉自己在做什么,呆呆地开口问:“到哪里去?”
声音回道:“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易时陆眼神呆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就在……”
“时陆!”同事用手推了一下易时陆:“你自言自语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把表发给我。”
对方只是轻轻推他,易时陆却像触电般从座位上猛然站起。
“时陆?”同事被他吓了一跳。
“宋哥……我……”易时陆捂着头:“我、我……你刚刚在和我说话吗?”
同事咽了下口水:“我就是让你把表给我发一份……要不我去找别人吧,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好好休息休息。”
“没事宋哥,我现在就发给你。”易时陆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脸。
晚上加班,易时陆在茶水间排队接咖啡,顺便听听同事们发发牢骚。
他确实有点累了,长时间的工作让易时陆现在站着都能睡着。
他手里拿着杯子,靠在门边闭上眼睛,打算偷闲眯一会。
眼睛一闭,眼前就又是那片草坪。
手里的马克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网球拍。
一个英俊帅气小麦色皮肤的男人站在他的对面,易时陆愣了一下,网球就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梦里的痛感竟然很真实,易时陆痛得弯下了腰捂着脑袋。
对面的男人放下拍子:“时陆你没事吧。”
轮椅出现在了易时陆的身后。
上面坐着的人面容上的马赛克淡去许多,让易时陆隐约能看清他的五官,是一个样貌精致的青年,水灵灵的眼睛里面盛着热带的夏天,明亮,但瞳色很浅,浅到甚至可以说是红色的,他的头发、唇色、肤色都是一种粉白。
一个词语瞬间在易时陆的脑海里响起,白化病。
青年淡淡说:“怎么会没事,网球那么重,小叔,你要是把哥打坏的话,我会翻脸的。”
小麦肤色男人抱着肩膀:“淤青了,多漂亮,我以为这种颜色在时陆身上你会更喜欢,而且怕什么……这只是在梦里。”
两人来回说着话,易时陆一句也没听明白。
“你们,”他看向健康肤色的男人,又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感觉到了声音的发出:“是谁?”
男人只是对他微笑,却一语不发。
身后的白色青年启动轮椅,来到易时陆身后,抓住了他的手。
“哥,我是卓森,哥最喜欢的人。”
卓森……卓森……这个名字好熟悉。易时陆觉得脑海中有什么明明要被抓住了,又像海水一样从指缝里溜走。
“卓森……我最喜欢的?”易时陆努力回忆,表情却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卓森的脸上露出一种受伤的表情,他没有责怪,这反倒让易时陆有点抱歉。
卓森的手向易时陆身后指去:“到那里去,哥总会想起一切。”
易时陆向身后看,看见了通向大厅的门。
鬼使神差,易时陆抬起脚,向门里走去。大厅很漂亮,墙壁上有浮雕,往里走是客厅,和他之前梦到的一模一样,穿过长廊,易时陆走到了那个能看见草坪的厨房。
刚才还在草坪上的两个人消失不见了,安静而空旷。
走过之前在梦里出现的几个地方,易时陆来到了楼梯口,楼梯很长,蜿蜒向上,易时陆抬脚走上去,走了很多级台阶才来到一楼。
一楼是男女主人的卧房套间,墙上挂着结婚照片,不是刚才在草坪上看见的那两个人……
易时陆继续向三楼走,三楼的有一个海军蓝的房间,桌上摆着的照片是刚才那个和他一起打网球的男人的,看来这就是他的房间了。
另外一个卧房,布置精美,整面墙摆满书籍。大多是一些诗歌。
易时陆抽出其中一本,随手翻到书签所在的那一页。
“就像一个梦破灭,在做梦者得知他正在做梦之时。”[1]
这一句诗他听过,有人曾附在他耳边,就在这间屋子里。
易时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确信。
他看向那张奶白柔软的床,想起了沉重的喘息、交叠的肢体、红色的瞳孔,如冷血动物却带着炙热体温。
他闻见汗水的腥气,像海水的咸湿,他是站在摇船上的渔人,随着渔火堕入夜海里。
易时陆僵在原地,回忆如泡沫向他簇拥而来,扼他的喉咙。
……
到滨城上大学没多久,易时陆就开始找兼职,他肯吃苦,又勤快聪明,还有一门会做饭的手艺,兼职不难找。
很快,他找到了一份保姆工作。
介绍人告诉他对方不是普通人,易时陆心里早有准备,但来到云龙半山的时候,还是惊讶了很久。
开门的是黑皮肤的佣人,听不懂中文,只用英语对易时陆说让他等一等。
易时陆在大厅等了一会儿,听见一阵爽朗笑声。
“小朋友,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我招的是做饭的保姆。”
易时陆顺着声音抬起头,看见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肤色微深的英俊男人。
“卓先生,我就是来应聘的,我做饭很好吃。”
男人又笑起来,热情洋溢:“这个家里可有三个卓先生,叫我卓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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