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没料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脑子突然有点转不过来,下意识道:“这男人女人哥儿怎么能一样?男人不能沉塘……”他说着,语气低了下来,微微发虚。
他声音不算大,但宁景全部听见了,他不由冷笑一声,这就是封建社会,男权主导,不公平处处存在。
他这些话已经是在挑战他们的权威,以往发生通奸的事,男人最多被骂几句,还有人说他风流,但女子哥儿却是生不如死,严重的直接被沉塘杀害。
如果宁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男人将人人自危,毕竟谁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犯错”呢?
但宁景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周豪的事情太恶劣了,如果他被轻轻放过,那就是向其他和他一样有劣性根的人散发出可以犯罪的信号,现在和平年代这些人尚且敢做出这种事,等四年后的天灾,做出更可怕的事也是轻而易举。
周豪必须被严惩。
“男人和女人,怎么能一样?”又有族老开口了。
周豪本来被宁景那冰冷杀气惊吓到了,讷讷缩着不敢再嚣张,现在看村长族老的模样,顿时又狂妄起来,叫嚣道:“宁秀才真把自己当一回事,瞧瞧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说什么胡话呢?男人怎么能像女人一样被沉塘!你之前不一样做出强迫柳和宜的事,你怎么不去沉塘?!”
宁景冷冷向他看过来,淡声道:“你也配来沾我的身,拉我下水?男人确实处罚不应该和女人一样,但不能不罚。”
“今日不罚周豪,那明日就有千千万万个周豪,各位哪家没有妻子夫郎女儿哥儿?你们放心有这样的人潜伏在自己身边?”
“你能么?”
“你能么?”
宁景环顾四周,对着刚刚一言不发的几个男人一一问道,被他看到的人一个个缩了脖子,不敢抬头。
宁景就是要一个个询问,压下他们心底躁动的种子,没有防敌千日的说法,只能把敌人扼杀在摇篮里,让他们不敢犯罪。
“那你想如何?”村长道,他也被宁景这话吓到,一个周豪就如此棘手,若各个都像周豪一样肆无忌惮,那村子将永无宁日,哥儿女子各个自危,别的村的人要是听说了,以后谁敢和他们联姻?周豪确实不能轻易放过。
宁景收回目光,睥睨着周豪,冷声道:“女子沉塘,那周豪便处以石刑。”
众人问道:“何为石刑?”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周豪被绑在村口的大树下,头被罩住保护起来,光着上身,坐在地上。
宁景手里握着一把石子,站在周豪三米远的地方,目光冷淡的看着周豪,在众人瞩目下,他没有半点迟疑,扬手狠狠砸去。
那些石头砸在周豪身上,手上,破开的皮肤鲜血溢出,很快青紫起来。
但也仅如此,有人不由疑惑。
就这?
也太轻了吧!
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心有不甘。
很快,有第二个人捡起石头砸去,不解恨又砸了几下,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加入队伍。
周豪的头被保护起来,也不怕死人,村长松了口气。
这个惩罚好,村民出了口气,也不会闹出人命,等明天把人拉去官府,就能解决这件事了。
宁景看到那些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这些人又怕众怒难平,又怕惩罚太重,将来祸及自己身上,所以他才选了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惩罚。
这是前世某个国家对付“不贞”妇女使用的手段,只是他们是将人埋在地下,剩个头出来,让人用石头砸,直到将头砸得稀烂。
在这里不能如法炮制,不然村长等人肯定不许,所以他才让人罩起周豪的头,保护起来,只用石头砸他身上。
一颗小石子砸下去是没有什么,但是十颗、百颗、千颗呢?
周豪会被绑在这里一下午,一个夜晚,直到明天拉去官府,这么长的时间不吃不喝,时时被人用石头砸。
白天如此,到了晚上,更是难料有人会做什么。
惩罚远不止这些,总而言之,宁景没打算容许周豪活着。
一夜过去,等再看到周豪,他已经被石头埋在里面,石堆上不止石头,还有各种秽物。
他被捆了一晚上,谁也不知道半夜有谁过来做了什么,不过,光看他现在的惨状,所有人都略知一二了,但没人同情。
周豪被从石堆里拖出来,现在的他气若游丝,哪怕被罩住了头,他依旧被人打的头破血流,头发湿漉漉,半张脸发红起了水泡,不知是谁竟然兜头浇了他开水。
他再也没了昨天的嚣张,死狗一样缩在地上,嘴里还嘶哑机械的喊着饶命。
村长似有不忍心,摇摇头,让人把他装进笼子里,拖在牛车后面拉进城见官老爷。
宁景也在牛车上,这事除了陆夫郎父子作为原告,还要他这个证人,他自然愿意去,他还要去打点一下,让周豪再也回不来。
宁景扫了一眼人群,见昨天那些心存侥幸的人现在一个个霜打的茄子一样,显然周豪的惨状让他们心有余悸,起了忌惮。
昨天还以为区区石头砸两下算什么,没想到这才是长时间的酷刑,沉塘反而痛快了。
有些人由此想到这可是宁景提出来的手段,顿时心里一凛,没想到宁景看着文雅温和,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辣,且这温水煮青蛙的手段,让人初时不以为意,到头来才知道厉害。
但是,宁景就不怕有一天这个手段用在他身上吗?
陆夫郎父子也在牛车上,陆夫郎今天打理的干净整齐,只是脸色很不好,整个人暮气沉沉,只有眼睛亮的惊人,那是大仇得报的畅快。
柳玉嘉身上的伤被包扎了一下,令给他上药的人心惊,在他身上发现了各种伤痕,打的抽的烫的,周豪自己怕别人折磨,却折磨别人很起劲。
陆夫郎见了宁景,直接带着孩子跪了下去,磕头,声音哽咽道:“多谢宁秀才!昨天的事,是我陷害秀才,我万死难辞其咎!”
宁景神色淡淡,道:“无事。”
他谈不上原谅他,也不怪他。
遇到那种事陆夫郎也是迫不得已,他顾及自己孩子的安全,想着大不了自己被拉去沉塘,只要不供出周豪,他就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他本就不想活了,而他死了,周豪应该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
宁景确实不怪他这样做,但他不会大度到被人无故陷害,还心无芥蒂的原谅他,昨天被诬陷的人是他,他能巧言脱罪,若换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岂非要白白担了罪名?
而周豪这样的人会继续逍遥法外,祸害下一个无辜之人。
宁景心里有些打算,他想给家里人创造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村子里的治安问题也许可以找机会和村长商议一二。
牛车一路进了城,未免引起围观,装周豪的笼子外面罩了一块布,不知情的可能以为是装猪的笼子。
县衙在平遥城中心的位置处,和华夏历史上不同,姜朝以城为大单位统治,下面为镇、村,依次管辖,一般一个城下面有四镇十几个村子,在这个范围内都归县衙管,县令也可称为城主。
村长下车去击鼓,没一会一群人被带了进去。
宁景身为秀才,可见官不跪,跟着进去,袖手站在一旁。
县令是一位而立之年的发福男人,五官端正白净,眉目含威,有些不耐烦看了眼堂下,一拍案,旁边的师爷就会意,上前朗声宣人上报冤情。
村长和陆夫郎依次上前说明情况,加上有宁景作证,这件事已经没有悬念,只等判刑。
周豪被打的几乎说不出话,也喊不了冤,再说他也不冤,心里只想着等坐完牢出来,就让和安村上上下下好看。
虽是这样,还是按规矩分为上下二审,期间双方都可以再呈证据为自己辩解,而这,也是贿赂的最好时机。
县令去后堂休息,宁景甩了袖子跟过去,见过门前的侍从,没一会儿就被带进去。
这个县令在书中有过几次出场,给人的印象就是贪财,好说话,像个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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