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景从安童堂出来已经下午了, 午饭是和小朋友们一起吃的。
期间,他给小朋友们讲了不少故事,不过都是寓言故事, 如《叶公好龙》、《郑人买履》、《塞翁失马》等。
这幸亏他小时候有些娇气,要他母亲讲故事哄睡,不知不觉听了一脑袋的故事,加上记忆好,现在才能信手拈来。
不过, 看着小朋友们一个个听的兴趣盎然,聚精会神, 偶尔还会若有所思的模样, 宁景觉得,不若有空将那些寓言故事默写下来,单独整理成册, 发扬光大出去。
毕竟那些寓言故事对小朋友而言, 不仅有趣,还十分有启蒙意义, 人之初,是非善恶不明,启蒙引导是非常重要的, 很多立身之本, 其实寓言故事里都有教, 也许某一时刻不经意的一则故事,能影响一个人一生。
从安童堂离开后, 宁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田班头, 后者有些激动的走过来, 道:“景先生, 北边地缝里那个人救出来了,是位妇人,她倒是坚韧,下面伸手不见五指,没吃没喝,还受了重伤,为了活下去,她竟然食自己的遗溺之物,真是——唉,在下钦佩!”
宁景知田班头是真佩服那位妇人,他也同样,笑道:“善。”
田班头叉着腰,他身上也是灰尘仆仆,脸上有倦色,看得出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他长叹一口气,道:“可惜,除了她,再没有找到第二个人,那些有亲人掉下去的百姓死活不愿意离开地缝,怎么劝也不听,都第五天了,没摔死都要饿死了。”
他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事实,但是那些人怎么肯甘心,尤其是看到真的有人幸存下来,心里就觉得自己念着的人说不定还在下面等着他们去救,如此一想,就是彻夜难眠,心痛如绞。
宁景轻轻一叹,不再多言。
田班头看到宁景眼下的清灰,知后者应是疲惫,没有再多言语,和宁景告辞离去。
宁景向他拱了拱手,转身回了院子。
他那股亢奋劲儿过后,就是深深的困倦之意反扑上来,导致他脚步有些虚浮,甚至感官都感觉虚幻。
所以,在看到柳静秋出现时,他愣的时间有点久,直接人扑过来,紧紧的抱住他,勒的他有点喘不过气,才反应过来。
宁景手揽住夫郎的腰,另一只手搭在他的后颈上,将人按在怀里,脸紧紧埋入他的肩窝。
也不知是不是衣服薄了,他都能感觉到柳静秋落在他肩上的湿意。
这让宁景昏沉的脑子迟钝了一下,胸腔里泛起愧涩,他低下头,将额头贴在柳静秋的发间,嗅着熟悉的味道,一颗漂浮的心缓缓静下,落回心间。
两人站在院子里,旁若无人抱在一起许久,阳光落在二人身上,春风撩动他们的衣摆,一白一蓝,倒也相配。
另一旁的亭子里,苏淑、上官辞、玉娇娥三人透过枝叶看到这一幕,苏淑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上官辞垂下眼,自顾自品茗,只有玉娇娥撇撇嘴,悄咪咪哼道:“还真是景夏夫郎。”
苏淑回眸,笑道:“不知道的时候叫别人景哥哥,知道人家有夫郎后就一口一个景夏了,你啊你。”
玉娇娥哼了一声,仰着下巴道:“虽然景夏是很符合奴家心悦的那一款,但奴家可不会作践自己去行插足之举,奴家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再说有的是男人捧着奴家,这个景夏不行,总会有下一个景夏的。”
上官辞这时突然道:“他可不叫景夏。”
“嗯?”玉娇娥不明所以,看向她,道:“那他叫什么?”
然而上官辞没有回答她,虽然她查到了,但是宁景既然不用真名,那她就当不知道,还是以景先生相称就好。
宁景并不知自己夫夫亲密被别人全程围观,不过就算知道也无所谓,这是他的合法夫郎,人前抱一个怎么了,亲他都敢,只是怕这群“古人”受不住。
他夫郎没准还会害羞。
两人回到了房间里,柳静秋坐在床边,单手横掩着眼睛,似不想被宁景看到他刚刚失控的脆弱。
宁景坐在他旁边,目光柔柔看着他好一会,视线落在他绯色的嘴唇上,上面湿润,还有落下的水渍。
没有多想,他俯身贴上去,含住那抹绯色。
他将人轻轻按在床栏上,一点点倾身压下,唇上的动作也未停,温柔的慢慢将人一点点拉入深渊,让人明知一脚踏下去再无回头之机,也心甘情愿随了他。
两人气息交融,许久之后,才缓缓分开,柳静秋不知何时以后仰躺在床上,枕着宁景的枕头,满心满眼鼻间,都是宁景的样子,宁景的味道。
宁景看他终于舍得把手放下,呆呆看着自己,脸上还有红晕,微微笑了一下,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间,道:“有点咸。”
“……”
柳静秋脸上红一下晕染开来,偏过头,拽了宁景垂下来的头发一下,后者却是顺势倒了下来,睡去了里侧,也不知他的鞋什么时候脱的,动作真快。
“我猜你是要过两天再来的,学院不是应该开学了吗?”
柳静秋回过头,目光一下落在宁景的黑眼圈上,道:“我就是来了呀,我实在想你,不见你一面,让我如何能静心去学院。”
他知自己这样做,显得不成稳理智,可一日没有亲眼看到宁景是否安好,要他如何理智。
宁景是有给他寄信报平安的,可是区区一封信,怎么能安一颗心。
柳静秋鲜少如此直白,只能说在玉周城一次次感觉到来自永安城的余震,把他吓坏了,再加上听来的那些关于永安城骇人悲惨的事情,他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宁景给他寄的信让他开始这些天别来,恐余震有危险,而且地震之后永安城里面可以说“危机四伏”,不少人被摇摇欲倒的建筑砸伤,还有人一脚踩空,落到了泥土松软的地下坑洞去。
“家中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奶奶很担心你,如赋大壮也是,还有玉霖、青锦、恬恬,还有小白、小灰、小黑,还有熊宝。”
“哦,连熊宝都担心我啊。”宁景含笑看着柳静秋,哪是熊宝担心他,狗狗知道什么,只是看狗狗的人心里想着什么,却硬要觉得狗狗也是如此。
柳静秋的手抚上宁景的眼下,目光里满是心疼,道:“夫君,你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宁景轻笑出声,看着柳静秋眼下的青黑,道:“夫郎不也一样。”
柳静秋却叹了口气,有些懊恼道:“可是夫君是在为百姓操劳才没有休息好,我却是徒徒浪费时间睡不着,静秋思来想去,不如早早过来,帮帮忙,好过荒废了时日去暗自垂泪,伤春悲秋。”
这下目的却是暴露了,宁景捏捏他的脸,道:“哦,那你请了几天假期,刚刚开学就请假,你们夫子肯定背后偷偷嫌弃你呢。”
“才没有,夫子听说我是来永安城,他立马就答应了,还让我小心,我可以在这里陪你十天。”
宁景似低喃道:“十天啊,那却是正好,没有错过。”
“什么错过?”
宁景枕在自己手肘上,含笑看着他,道:“怎么把自己生辰都忘了呀?”
“夫郎,你要十七岁了。”
柳静秋愣了好一会儿,低下头,把自己埋入了宁景怀里。
他这些天都快昏了头,却是早就忘了,还有九天,就是他十七岁的生辰了。
而宁景却是不管多忙,都没有忘记他的一点一滴。
宁景拍了拍他的背,合上眼睛,轻叹似的道:“夫郎,我有些倦了,先睡一会儿。”
“嗯,夫君你睡吧。”
柳静秋说完这句话,抬起头看向宁景,却发现后者真的是秒入睡,鼻间发出长缓平稳的呼吸,眉宇舒展开来,整个人透着全然的放松,毫无防备。
柳静秋看了他许久,凑上去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起身将宁景的睡姿小心扶好,盖好被子,躺在他身边,随着合上眼一起入睡。
五天后,永安城一切初步稳定下来,期间又发生过两次余震,但都是有惊无险,而且百姓们防震意识已经起来了,除了一些人受了轻伤,还没有造成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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