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将门一关,不想再多说一句。
门外赵群吃了一个闭门羹,不由气恼,道:“宁景,你那些事我们都已知晓,你乖乖把银子送上来大家都给你留一个面子,你不要不识好歹!”
然而不论他如何大呼小叫,房内都没有声音传出,见此,赵群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宁景听到他离去,想了想,也打开门出去,找了几个那天相聚的人交谈几句,一圈下来,他已经知道事情大概了。
果然,其他人都只交了二两银子,有人也故意多交一些孝敬,但没人像他一样一交就是五两,现在还来管他要二十两。
真把他当冤大头了。
不过赵群说的那些话宁景也留意到了,显然这些人知道了什么,以为拿到他的把柄,想以此要挟他。
宁景想到那些流言,想来也应该传到学院了。
这些天他托人去打听事情从哪里传来,可惜他现在一没有人脉二来钱财也不足,打听到的消息少,只听到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不过他也从中得到了一个重点——别人都知道他和柳静秋成亲不光彩,婚后还试图强迫一个哥儿,但是这个哥儿是谁却没人知道。
人就算想造谣,也会下意识把自己摘除出去,宁景并不能由此完全断定是柳和宜做的,但也相差不远了。
若事情如此发展下去,他还是会走上原剧情的道路,被逐出学院,名声扫地,以至无人接纳,穷困潦倒。
宁景眸光闪动,仰头看向碧蓝的天空,一只孤鸟长空翱翔,既然无法改变僵局,不如破而后立,另辟蹊径。
晚间,宁景的房间迎来了齐鹤来,随行的还有赵群。
宁景脸色如常,自然的请二人落座,倒了茶。
齐鹤来端起茶盏轻吹了一下,闻了闻,漫不经心道:“清香盈鼻,色泽清浅,好茶。”
赵群跟着喝了一口,道:“是比以前的茶好了不止一筹,”随即又谄笑道:“还是不如齐师兄那里的上好龙井。”
齐鹤来抬了抬手,止住赵群的溜须拍马,看向默不作声抿茶的宁景,道:“想来宁师弟知道我们来此的目的,现在所有人都交上了银钱,只宁师弟这里一直拖着,让礼物买不成,实在耽搁了大家的事,若是这礼物再被人抢了先,下次要交的钱,说不准就又要翻倍了。”
赵群也跟着帮腔,道:“是啊,宁景你一个人耽误我们所有人孝敬老师,到时候老师不高兴了,你担当得起吗?”
他们看着宁景,这一番话把责任直接推给了对方,按照以往宁景的性格,肯定极力驳斥,或是被他们压的不敢造次,交出钱财是迟早的事。
今天还是齐鹤来亲自来的,宁景从来对他言听计从,所以两人说完话就老神在在等着宁景就范。
然而,这次他们注定失望了。
宁景放下茶盏,神色淡淡,哦了一声,道:“礼物不是每个人出同等的银钱一起购买吗?唉,怪宁某家境贫寒出不起多余的银子,各位若是荷包充裕,就再平摊一下每人多出个一两,礼单上也不需要写我宁景的名儿了,至于宁某给的那五两,就当孝敬老师的一点小心意。”
这俩人进来先是说他的茶比以前的好,暗喻他还有银子买新茶,又将耽搁买礼物的罪名怪到他头上,话里话外不过逼他快点把二十两银子交出来。
先不说二十两不是小数目,单就这二人特意针对他,宁景是不可能给的。
况且现在他们敢一气要这么多,有一就有二,只要他这次给了,马上就有新借口找他要更多,像蚂蟥一样死死咬住他,直到把他吸干。
听他如此说,赵群一拍桌子,喝道:“宁景你不识好歹,我们特意给你个机会在老师面前表现一番,你不感激就罢了,还和我们装样子,你怕是不知道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我们都知晓了吧?要不想我们捅到老师那里去,你就乖乖听话,不然有你好看!”
宁景闻言一下笑出声,道:“这个机会给你要不要?”
见这两人一下被噎住,宁景又道:“宁某我行的端坐的正,自不怕那些流言蜚语,两位若要告老师,去吧。”
他摆了摆手,做出送客的姿态。
齐鹤来看了他一会,见他满不在乎,心里对那些流言也不信了几分,不过他信不信无所谓,流言真不真也无所谓,他要的不过一个借口。
“宁景,你真不在意?”他沉声道。
宁景勾勾唇,笑而不语,其意已经很明显了。
当一个人破罐破摔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能威胁他了。
简单而言,宁景,他摆烂了。
剧情不是要“宁景”这个人物走上这条路吗?
行,他走。
齐鹤来冷哼一声,睨了宁景一眼,拂袖离去,赵群也跟着离开了。
第二天,天未亮,宁景就背着行李离开了青山学院,让他等着被人奚落嘲弄,那是不可能的,他先收拾收拾去城里住着,看看情况,如果真的如剧情走向一样,那他就不回去了。
宁景这边面临的情况,柳静秋自然不知道,但他这些天留意到那些流言越发甚嚣尘上,还有小童编成曲儿唱起来。
这不禁让人担心,过两天宁景会不会就出现在话本里,成了那欺男霸女的丑角了。
这天柳和宜难得从城里回了村子,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经营自己的店铺,推出数道招牌菜肴,其中尤以冰镇果汁和麻辣烤串最受人欢迎,毕竟炎炎夏日夜晚出来撸个串喝点酒水,比什么都快活。
他回村子是想来招两个帮手过去,现在生意火爆,人手就不够了,他想着林家的人一直帮他诸多,现在生意稳定,说什么也要拉他们家一把,把林婶子和林小水带去做工,多给开一些工钱。平日里他想直接给银子人家一直推拒,这次可拒绝不了了。
然而,柳和宜刚走到家门外,就迎面遇上了一个人,柳静秋。
柳静秋一身蓝色轻衫,墨发用同色的发带高束,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十几个新鲜的桃子,还带着绿叶,看样子是刚摘下来的。
柳和宜一顿,目光不由细细打量柳静秋,见他衣着干净,身上也没有伤痕的迹象,整个人神色淡淡,清清爽爽,看得出生活的还不错,和当初在柳家时一样。
柳和宜心里诧异,这怎么可能?
他深知宁何氏的性子,她根本不会把儿媳妇当人看,这样的夏日只会把人赶着到处干活,地里,山上,河里,不会让人歇息一下。
若是什么活都没有,她都要给你制造一些活干,比如把灰倒在地上,然后把人揪来痛骂一顿说他怎么干的活,好像辱骂欺压儿媳,就能体现她的权威,以此获得快乐。
柳静秋能这样体面,莫非是柳老太又往宁家送东西了?
柳和宜想到此,眼神暗下来,后牙咬紧。
明明都是柳家的哥儿,柳老太何其偏心!前世他被宁家母子磨砺至死,都不见柳老太过问一句,现在轮到柳静秋了,就如此委曲求全。
柳和宜一语不发盯着柳静秋,后者却一拐路,走到他面前。
“吃桃子吗?”
柳静秋递过来两个桃子,柳和宜看了一眼,心里异样感升起,一股意味不明的滋味蔓延开来。
“不吃,谢谢。”
他们虽都是柳家的哥儿,但平日里交流很少,柳和宜有做不完的活,柳静秋不是去学堂念书就是跟随在柳老太身边,而且柳静秋从小寡言少语,不会主动和他说话。
今儿,倒是反常了。
柳和宜垂下眼眸,心头突然浮起一抹不安,像自己做的事,好像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一样。
突然,他听到柳静秋低声道:“以后不要做那种事了,终究于你名声也有损。”
柳和宜一顿,猛的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柳静秋回望他,清清淡淡的眸子像看透一切,脸色却很平静,他道:“哥儿名声何其重要,何必做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柳和宜藏在袖子里的手抖了一下,脸上却很镇定,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有事先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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