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看到集市里,□□的肉/体被如猪羊一样挂在木架上,屠户面无表情的磨着手中尖刀,欻欻作响,待刀头反射出屠户一双冷漠嗜血的眼睛时,下一刻就刺入人体之内,宁景听到有人说,来三两小腿肉……
那些梦境无时无刻不在宁景脑海里回荡,他都有些佩服自己,梦到这么多,竟然还能如此淡然,而没有发疯。
他隐约察觉,那些画面极可能是姜朝在某一时空发生过的事,只是他不能确认,是发生于柳和宜的前世,还是发生于书中剧情,亦或者都不是,而是那位给他寄信的神秘人经历过的某一世。
令宁景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昨晚的一个梦,梦里他看到在一座城池前,无数衣衫褴褛,满身病气的人被用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官兵用长枪指着,逼入城中,偶尔有人撑不住摔倒在地,马上就会被官差拖住双腿拖入城中,而那城池里已经堆满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人”。
那是,瘟疫。
被感染了瘟疫的人,被集中在了几座城池了,十万、上百万的人,几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明明那只是梦,宁景却像是能闻到烧焦的油脂味,还有种种一言难尽的味道,充斥在他的感官里。
而在梦境最后的惊鸿一瞥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柳静秋。
那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柳静秋的模样,他一身青黑色官袍,头戴乌纱帽,一张秀美的脸满是肃杀冷漠,本应该是鲜红妖治孕痣的地方被一块凹凸不平的伤疤代替,那个位置,仿佛曾被生生剜去了一块肉。
宁景看到,柳静秋站在城池前,目光沉沉看着百米外城门里奄奄一息,叠堆在一起的人群,轻而坚定的说了一个字,“放。”
火光冲天而起,宁景看着迎着风火站立的那道背影,他从梦里醒来了。
宁景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梦到这些,明明他现在身陷在两派之斗里,就算忧心到做噩梦,也应该做些有关婧院被斗败,他被抓去各种羞辱的噩梦,说不定还能梦到他舍生取义,光荣牺牲。
结果,这些一点没梦到,反而不停的梦见各种天灾。
莫非,是他最近天灾的资料看多了,加上忧心三年后的灾难,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也不应该梦到些他没见过,但是可能发生过的场景吧,这太玄乎了,给宁景一种他不是常人,背负了什么使命的感觉,所以他才能梦到那些。
宁景感觉到了心累,还有浓浓的不安。
想了很多以后,他决定了一件事,拼尽自己所有,给自己更多助力,让自己爬的更高。
只有到了高处,他才有自主的权利,才有话语权,不管遇到任何事,他都能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待在原地,束手无策。
不论是两派之斗如此,他更忧心的是那无情的天灾,两派之斗他还能夹缝求生,甚至他要是不要尊严,他还能选择安稳的活下去。
但是,天灾不同,天灾可不会管你屈不屈服,而是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活下去,或者有没有资本活下去。
所以,宁景打算用尽全力去搏一搏。
他要再次向衡王展现自己的价值,衡王不愿完全倒向他,不过是因为宁景表现的价值还不够,而当利益足够时,衡王也要不衡了。
在《唐诗百首》里,宁景夹杂了一份私货,现在只等衡王衡量。
而就在宁景思考问题时,牢役再次过来,道:“景先生,有人求见您。”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结束,么么,晚安~
第246章 二度来人
初见来人, 宁景还有些疑惑,可是当他看到旁边的明先生时,他心里就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齐永元。
明先生跟在齐永元身后, 不动声色给了宁景两个眼神,宁景脸色如旧,似乎没有看到。
他看着齐永元,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一直以来和自己暗中较量的人。
齐永元约知命之年,须发灰中带白, 但双颊红润,精气神十足, 一袭褐色长衫, 头戴员外帽,不像是话本先生,反而像一位富商。
宁景打量时, 齐永元同样端量着宁景, 他点了点头,不怪外间把这位景先生传为神仙中人, 确实是生了一副极好的样貌,兰枝玉树,卓尔不凡, 便是呆在这地牢之中, 却像是坐于雅致墨韵的书房内, 从骨子里透着风雅。
不过,虽然宁景是在牢房里, 但是看看这间牢房收拾的妥帖程度, 比一些贫寒子弟家的书房还好。
哪个坐牢的还有这种待遇, 一眼就能看出不过是做做样子, 但是,齐永元也没有在意,毕竟这件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宁景明面上是被关入狱,实际上不过是玉周县令保他的一种手段罢了。
“阁下是哪位,寻宁某何事?”宁景淡声道。
齐永元一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人走去一旁,他靠近牢房外,向宁景微一拱手,道:“景先生,久仰大名,我乃踏雪楼背后之主,齐永元,也许你更熟悉我另一个称呼,春秋先生。”
宁景脸上流过一丝惊讶,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春秋先生,不知寻宁某为何?”
齐永元一笑,道:“景先生莫要装糊涂了,你心中也知你是为何下狱,而我又是为了什么而来,你应该是知晓的。”
宁景哂笑一声,道:“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会如何选择,何必来此呢。”
两人打哑谜似的说了一通,实际上都心知肚明对方的意思。
这齐永元来这里见宁景,自然不是来呈什么威风的,或是来羞辱宁景,虽然齐永元心中是真的想如此做,但很多时候不是他想便能做。
上面的人看重宁景,下令再招揽其一次,齐永元不得不照做,虽然他心中是巴不得宁景一条路走到死,他也有理由光明正大收拾宁景,可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不然被上头之人知道是因他坏事,那少不了对他生了龃龉,觉得他不堪重用,于他日后颇是不利。
而且,若是宁景真的识相归顺了,以后说不定还要和他共事,其中的利益纠纷不是几句恩怨就能说清的。
齐永元不是齐鹤来那种意气用事的小年轻,他不会干这种蠢事。
“景先生莫非看不清大势,革新派迟早要被覆灭,它能在玉周城苟延残喘,不过是我等上方的大人给它两口喘息的机会,犹如猫戏耗子,等上面大人们没了心思玩弄,只需轻轻一摁,就足以让革新派,还有婧院灰飞烟灭。”
齐永元慢条斯理的道:“景先生是有大才之人,上面的大人看重于你,只要你识相,以往你一切所为都可既往不咎,以后有大人们照拂于你,荣华富贵触手可得,别说是玉周城第一说书先生,便是南燕州,乃至整个姜朝说书先生之中,也会有景先生一席之地。”
“景先生,你可要思量好了。”
宁景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他点了点头,在齐永元期待蔑然的目光中,他道:“你说的很好,我不听。”
齐永元喉间一哽,险些没有背过气去。
“你——你莫非以为我在与你儿戏?!”
齐永元怒气上脸,瞪视着宁景,他觉得自己能奉命好言相劝于宁景,没有记恨宁景害他侄儿一事,苦口婆心说这么多,已经是他大度,宁景不感激便罢,还做出这番无赖之样戏弄于他,实在可恶。
“宁景,你莫要太把自己当回事,若不是上面大人说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夫今次定要整死你,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该劝你的,老夫已经劝了,对上也足够交代,你依旧执迷不悟,便等着吃下这苦果罢!”
宁景看他恼怒之色,轻嗤一笑,道:“你也莫要太把自己当回事,此话还于你,口口声声要整我,却又句句都离不开上面的大人,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像那大人门口栓的一条狗。”
“狗仗人势,不过如此。”
宁景袖一摆,背向于他,往里面走,声音传来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要当狗,就好好当你的狗,莫妄想来劝别人如你一般,我却只想做人。”
齐永元被宁景一席话气的脸色紫涨,仿佛窒息了一般,他抖着手指,指向宁景,道:“好好好,我看你死到临头时,还能有这样的骨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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