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天为什么骗人?明明就是太子把你踢下去的,你居然还帮他说话,你是不是傻子!”
八皇子气的握紧了拳头,七皇子没了假客气,撇嘴道:“他本来就是个傻子。”
“分不清好坏,明明我们才是帮他说话的人,他居然站在太子一边。”
七皇子挥袖,看着眼前痴傻的兄长满眼不屑。
从前再聪明又怎样,他记事的早,母妃从小就逼着他习字读书,稍有没学会的便罚跪罚饿用戒尺打掌心。
母妃说五皇子从小便出挑,凭什么他不行,五皇子几岁识多少字念什么书,他怎么就比不过,难道他要比五皇子蠢笨不成?
在这种情况下,他无比怨恨这位聪慧的哥哥。
好在他变傻了,太好了。
如今这蠢笨愚钝的样子,哪还有昔日天才的模样?
“听说五哥你最近在太子床榻下入眠,那岂不是成了侍奉的小太监了?”
七皇子嘲笑道,八皇子拊掌,跟着大笑。
六公主在一旁不敢出声,她揪紧了帕子,一副想走不敢走的模样。
本是四姐姐邀约她出来坐坐,可是四姐姐提前回宫了,她刚想告辞就碰上了这一幕。
她母妃不怎么受宠,连带着她也谨小慎微,对于皇弟们说太子的话,她是从来都不敢参与的,毕竟她母妃是皇后提拔的人,尽管皇后娘娘已经仙去了,太子对他们也并不热络。
“怕是五哥还比不上伶俐的小太监,不过近日瞧这精神气却是好了不少,看来东宫的泔水果然养人。”
相比较之前看起来的瘦弱,在东宫用药调养吃了几天精细食物的燕秦确实比之前气色好了许多。
八皇子轻嘲:“身上穿的怕不是太子殿下的旧衣,看起来也人模人样了。”
宫里的阴私手段不少,燕秦不仅被克扣食物,连新衣裳也被克扣了。
如今他身上穿的确实是太子旧衣,质地用料都极好。
面对面前二人的冷嘲热讽,燕秦摆出一副懵懂听不明白的样子,盯着空气一阵傻笑。
他垂落在宽大衣袖里的拳头紧握,细瘦的手背青筋凸起。
见眼前的傻子连生气都不会,七皇子和八皇子也颇觉无趣,扭头回了凉亭。
燕秦从御花园开的正艳的花里折了两枝,左转转右转转,慢吞吞地回了东宫。
蔺绥回宫便看见从外归来的小傻子,他不知道去哪儿滚了一圈,身上的衣袍沾上了灰尘和泥土,他却毫无所觉似的,瞧见蔺绥来了,一阵欢喜地往前扑,但到了蔺绥跟前又怯生生地站住,将手里攥着的花递到他面前。
“哥哥,漂亮花花。”
他的面上带着纯然的欢喜与讨好,配上初显英气的稚嫩少年面庞显得格外可爱。
“脏死了。”
蔺绥嫌弃地看着燕秦袖口的脏污,对着扶疏招了招手。
扶疏上前将花接过,低声汇报道:“今日五皇子殿下出门转了转,在御花园碰见了六公主、七皇子以及八皇子殿下。”
“哦?他们说了什么?”
扶疏答:“八皇子殿下打发了跟着的奴婢去一边站着,故宫人未曾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七弟弟说我是小太监,八弟弟也说了,还说太子哥哥人模人样的,这是什么意思呀?”
燕秦冷不丁开口,哼哼唧唧一派不解地看着蔺绥。
蔺绥扬眉,盯着燕秦难辨喜怒道:“老七和老八这么编排我?”
小狗居然也会告状,借刀杀人,还挺有心机。
“他们说好多,我也记不住,他们说东宫的泔水养人,可是酥酥跟我说泔水是给豚吃的,可我也不知道豚是什么。”
酥酥全名宝酥,是钟毓宫已故淑贵妃的大宫女,负责照看燕秦。
因为带不走燕秦,她便每日都上门看一次。
燕秦自顾自地说着这些,尽情歪曲七皇子和八皇子两个曾说过的话。
他现在还不足以应对他们,但并没有关系,他们和太子的关系本就不好,之前的陷害更是拿到了明面上,他浑浑噩噩时,那番话便是小太监教的,必然是出自他们背后之人的手中。
太子专横跋扈,自然听不得这些东西,新仇旧恨在一起,不知道他会如何做。
旁边的扶疏脸色难看,这不明摆着拐弯骂太子殿下是猪么,可笑,若是东宫的膳食是泔水,他们吃的又是什么。
“福喜,去小厨房要一桶泔水,送到七皇子和八皇子宫里去,既然这么羡慕东宫的吃食,便叫他们好好尝尝,若是他们不愿吃,泼在他们碗里便是。”
蔺绥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笑着吩咐。
燕秦掩住眼里的震惊,这是否太张狂了些?
他敛住眼里的深思,看来太子只有张好脸,却是个十足的草包。
扶疏迟疑道:“殿下,这恐怕……”
“本宫是储君,由得他们评头论足以下犯上?连尊敬兄长都不知,又何谈孝敬父皇敬畏先祖,便是父皇来问本宫也照样这么回答。”
蔺绥冷冷瞧了福喜一眼:“还不快去!”
福喜有苦难言,以往太子殿下嚣张跋扈,那也是在奴才面前,叫他带人去责罚掌掴别宫的奴才也罢,这如今怎么还惹到主子头上。
七皇子和八皇子尚且没到立府年级,一个是德妃的月华宫,一个是娴嫔的芳馨阁,他怎么敢带着泔水上门泼,这样就算他有投诚之心,也一定会被记恨上啊!
和太子的命令在前,他若是再不动怕是现在就会被拖下去打死,福喜一咬牙,领命前去了。
扶疏叹气,终究是不知说什么好。
见蔺绥眼神看过来,扶疏连忙告罪。
“不必如此,本宫知晓你是担忧,但何必与那群人客气。父皇早有废储的心思,他们也对本宫的位置虎视眈眈,客气也是如此,不客气也是如此,那何必不张扬些。”
“父皇一日不废储,本宫都是高他们一等的储君。”
蔺绥不仅不崩人设,他还要比人设做的更过分。
他可没打算博取宠爱缓慢明争暗斗,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位太子快速的登基,当然是……皇帝驾崩了。
在他谋划成功之前,他可没打算忍气吞声。
欺负他家小狗,还是得付出些代价的。
燕秦像太监?别看他这身板发育不良,底下还跟个畜牲似的,而且还有长的空间。
蔺绥眉心紧皱,还好如今为时尚早。
燕秦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锦衣华服之下,是傲然不可侵。
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位兄长是有成为皇帝的潜质的,不过更倾向于暴君罢了。
无论是之前的踢他下水,还是掐着他脖子威胁,这个人都是绝对枉顾人伦且心狠手辣的。
他才十六岁,但他的阴沉野心与暴虐毫不掩饰,像是在豺狼虎豹中潜行的毒蛇。
明明应该是厌恶这副嚣张蛮横的作态的,燕秦却发现,他这副模样可比其他兄弟要来的真实。
福喜带着泔水上门,却是不敢往主子们的碗里泼的,连放狠话都是支支吾吾,最后灰溜溜地带人提着桶回来。
蔺绥冷漠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有什么资格跟在本宫身边,既然他舍不得让别人吃,那本宫就赏给他了。”
福喜哭天喊地的找借口求饶,却被蔺绥觉得聒噪地拖了下去。
以往风光的大太监也难逃这等场面,宫人们纷纷心里一寒。
燕秦也有些惊讶,这东宫的大太监有多受宠他也是清楚,这福喜可没少作威作福,别说他这个痴傻皇子了,连一些宫妃他也不放在眼里。
燕秦悄悄地瞧眼前人的侧颜,薄唇明眸,好一个冷心冷情喜怒无常的人。
夜晚,燕秦一如既往的躺在地上睡,一双脚却轻巧地踩在了他的胸口。
他睁眼去看,太子正捧着书本凝眉看着什么,并未施舍他一个眼神。
仿佛他真的是在床边伺候的小太监,又或者说只是一块用来安放脚的踏板。
饶是如此,还要嫌他伺候的不好。
“怎么一点肉也没有,踩着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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