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精光闪烁:“可若是你失败了,便要永远留在这里,成为那一堆法器的来源之一了。”
“问心之试,拂心之尘,隐于过去,三问:怒否?怨否?愧否?”
“三重叩问,清明者,缘法自来。”
“去吧。”
男人拂袖,影子消失在半空中。
蔺绥一阵恍然,眼前已是另一个世界。
显得有些狭窄的房间,被束缚住双手的男孩,滴落在身上如同针扎一般的冷热交替的水。
男孩的眼神平静如同死水,但很快便出现了波澜。
蔺绥看着早已经记不清模样的仇人,微微冷笑。
原来这就是问心之试,他刚刚以为自己就存在于这个时期,并没有回想起来,不过大抵是发觉他并没有生气,这一重试炼就过了,他的记忆恢复了。
这个时间大概半分钟都没到,看来也没什么难处。
对于他亲手处理过的垃圾,没必要浪费情绪。
画面转变。
豪华的欧式庄园,身穿小西装的小少年立于玫瑰花丛中,静静地听着不远处的对话。
“这孩子也太较劲了些,小小年纪就这么记仇,孩子被换是那对父母的错,跟他哥哥有什么关系,他这样子真是让我有点害怕,一点都不像我们的孩子。”
少年纤长的睫毛颤动,眼里光芒浮动,悠悠然折断了一朵玫瑰。
问心第二重,瞬间即破。
场景再度转变。
擂台之上,黑衣青年持剑,朝着对手点头。
“剑宗燕秦,请赐教。”
擂台之下,最边缘处,身着青衣的青年静静观望,眼眸一片沉寂。
玄天秘境里,燕秦解决了突袭的异兽和试图抢夺的魔修,正准备离开时,本命剑却忽然颤动,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燕秦心有预感,未曾阻拦晨霜的行动,而是匆匆地和二师叔解释了一句,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踏过阵法,眼前是一座宽阔神殿。
黑衣青年盘腿于中央,对外界无知无觉,仿佛陷入了某种困境。
燕秦知道这是机缘作用,但看着青年的神色,只觉这缘法恐怕对他不利,朝着青年肩膀伸出了手。
天旋地转,待到燕秦看清眼前的状况时,有些诧异。
他轻声喃喃:“五宗大比?”
这是七十年前在衍宗的五宗大比,他便是在这一战中扬名。
燕秦定眼看去,正从擂台上缓步而下的人,正是当年的自己。
他在这一战中越级挑战元婴中期的对手,已然深受重伤。
“阿绥,我赢了。”
黑衣剑修对自己的伤势不以为意,径直朝着一人而去,牵起了坐在角落里青衣男子的手,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被他称为“阿绥”的青年摸了摸他的面庞,似乎在夸赞。
燕秦看见了黑衣剑修脸上的笑容,有些出神,这就是他遗忘的事吗?
他的心脏忍不住快速跳动,直勾勾地望着青衣男子。
阿绥,阿绥。
原来这是你的名字。
刚刚大比胜利的剑修感觉到了一阵窥视的目光,彰显主权地搂紧了身旁的爱人,目光警惕地朝着视线来源而去。
燕秦下意识隐去身形,看着“自己”落在青年腰上的手,不自觉皱眉,脸上笑容稍淡。
第236章 修真界
大殿外,燕秦隐匿着气息站在青衣男子的身侧,观察着他的面庞。
强烈的心悸感让他不安定,有什么念想在心里勃发,却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看着眼前人,情绪无休无止,又似乎因为见到他而波澜微平,矛盾情绪在心中横生,让他无法思考,只能静静窥视。
他们曾经是一对爱侣么,那他为什么会忘记,他又为什么躲着他?
燕秦心中有太多不解,他想要立刻唤醒青年告诉他这里只是机缘幻境,自过往而生,是实亦虚,可他又太想知道其中内情,以至于他僵立在一旁,心绪不定。
蔺绥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他,但环顾了一周,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他看见了走出大殿的燕秦,将心里怪异之处压下。
燕秦不愧是主角,竟然可以越阶挑战对手,现在一定伤势很重,此时只要他悉心为他疗伤,燕秦一定会更在意他,日后他也更好动手。
往日的念头升起,蔺绥脑袋空白一瞬。
为什么感觉心里这么不舒服,蔺绥眉心微蹙,仿佛有种巨大的愧疚要将他淹没,让他心烦意乱。
“阿绥,你不舒服吗?”
直至耳畔传来燕秦的声音,蔺绥才回神,对着燕秦勉强牵动了唇角。
“我担心你伤的太重了,有些心神不宁。”
黑衣剑修不疑有他,牵起了蔺绥的手,唇边带着并不明显的笑。
燕秦看着拥着蔺绥御剑而去的青年,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雀跃。
毕竟那是自己,他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晨霜在震动,似乎在困惑怎么有两个自己,又催促着燕秦上前。
悬剑山上有禁制,但燕秦就是悬剑山的主人,他走了进去,抵达了洞府。
和他简洁随意的洞府不同,机缘幻境中七十年前的洞府布置的堪称奢华。
对于燕秦自身而言,一个蒲团足矣,但此刻洞府中铺的是雪兽的皮毛,燃的是一千上品灵石一两的香,床是冬暖夏凉的整块凝烟玉制成,摆在桌上的灵石是难得的可以延年益寿的小果。
跪坐在玉床上的美人衣衫半解,冰肌玉骨,一双含情眼仿佛能摄人心魂。
燕秦定定望着,并不疑惑过去的自己能如此摆设,若是他,有过之无不及才对,哪怕是他要拿着本命灵剑去把玩,他也心甘情愿地奉上。
“你别动,我替你疗伤,你运气便是。”
蔺绥的手掌按在了青年的肩上,手心下的筋骨皮肉都蕴含着力量,躯体内更是有他垂涎的天生道骨。
某种意义上来说,炉鼎便是被采补的器具,上等炉鼎辅以双修之法,如同疗伤圣药。
明明在大比上沉默凶狠的青年此刻却如乖顺的家犬,那只按住他的手分明没有用力,却让他动弹不得。
燕秦用力闭了闭眼,心里低语,这是曾经,那是自己。
可看着因为机缘幻境而陷入过往的青年跨坐在青年身上,酸涩尖锐的妒意还是如同蚂蚁爬满心窍,在这种诡异的与理智的僵持中,又因为那人是自己而生出隐秘的快意。
燕秦的视线落在美丽青年的身上,看着他带着水雾的眼眸,手指按着晨霜的剑柄。
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将注意力从青年自身转移到他所用的功法身上。
炉鼎?
可他分明是魔修。
燕秦心口泛起稀碎疼意,他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可不管是他身为炉鼎还是历经了什么成为魔修,都让他心里酸涩。
凝烟玉床上,青年的指尖泛着热潮的淡红,在剑修的脊椎上轻轻滑动。
这是个极具安抚引诱意味的动作,却又透着别的意图。
燕秦看向了自己的手心,想起了躯体内的道骨。
当他跨越剑宗的山梯站在顶端时,闭关许久的师父出关将他收为弟子,说他极具仙缘,身怀至宝。
这具天生道骨可助他修习,也会招来祸患与觊觎,与旁人的道骨不同,他的道骨可换主,虽可再修习但十分不易,嘱咐他务必守好。
燕秦的黑眸转动,心道不对。
他并非将浑身功力看为重中之重,他深爱阿绥,倘若阿绥有所图,必然会双手奉上,又怎么会让他化为魔修。
燕秦想知道答案,他并没有贸然在此时现身告知青年这里都是虚幻之境,担心他会因此心神大乱导致幻境外的躯体魔气暴动,又怕此处崩塌,他们都要困于此。
因此等到过去的那个自己离开洞府,洞府里仅剩一人时,他才现身。
蔺绥有些倦怠,这次疗伤将他的修为耗费了不少,尽管燕秦又补回给他甚至给的更多,可这具身体就是这么不争气。
眼角余光里又扫到了黑色暗纹布料,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有些昏昏欲睡的蔺绥攀附上男人的躯体,闭着眼睛问:“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