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忽然出现个活人,按照太子应该有的脾气,怎么说也要大动干戈一番。
“主子宽心,奴婢也在等这一日。”
扶疏早就看福喜不顺眼,在他溜须拍马的时候她便厌烦,自从知道福喜被皇贵妃的人买通后,就越发厌恶,要不是主子说留他还有用,扶疏早就不客气。
没多久,宫中的人便知道太子的宝物在东宫内失窃了,太子发了好一通脾气,将宫里的一些人降罪责罚了。
大太监福喜被打的去了半条命,连太子身边的扶疏都受了罚。
东宫的宫人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皇贵妃在宫中听见了这消息冷笑了一声,认为这次的计谋疏漏在没看好毛顾清,她一定是先行醒来后逃出来东宫,所以这件事才没成功,白辛苦了她数月的谋划。
在宫外的燕秦缩了缩脑袋,他并不知道蔺绥清理宫人的内情,以为扶疏受罚是因为那日将他放进来房里。
燕秦在心里期盼着,太子哥哥要是气不过的话,完全可以出宫带着他送的鞭子来罚他。
可惜他左等右等,宫里什么消息也没有,这件事就像是揭过了一般。
他有些失落,可没过几天,他就瞧见宝酥一脸费解地进来了。
“主子,宫里有人给奴婢递了消息,希望奴婢能带你进宫去见太子,咱们去还是不去?”
燕秦拍板:“去!”
这可是太子哥哥头一回想见他,他一定会去。
若是去受罚的话,是不是衣服要穿厚实些的,好遮住伤痕。
宝酥完全不清楚眼前的主子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起身准备去了。
燕秦到了东宫,有些期待地看着蔺绥,可蔺绥并没有拿出什么东西来教训他,只是对他招了招手,带着他朝着一个地方走。
燕秦跟着蔺绥穿过长廊,越走越偏僻,最后到了一个无人之处。燕秦的心理怦怦跳,却又见墙角走出来一个宫女打扮的女人。
可如果燕秦没记错的话,这人可不是什么宫女,而是皇帝身边的宠妃玉嫔。
“殿下,”玉嫔福身行礼,她环顾了周围,有些兴奋又紧张地说,“殿下说的计策臣妾已经牢记在心,那药我也已经服用了,之后……”
“放心,只是假孕,内里长出来的东西不是孩子,也不会妨碍你之后的生育。”
“殿下的话,臣妾自然相信,臣妾已经买通了芸嫔宫中的小太监,定然会准确的被她撞到。”
简单交谈的几句话内里的信息量却十分巨大,蔺绥又嘱咐了几句玉嫔需要注意的地方,燕秦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还是一副不谙世事不知发生何事的模样。
玉嫔说了地点后,便小心地离开了。
蔺绥对着燕秦招手,轻抚他的面颊。
“阿秦最听我的话了,对吗?”
蔺绥面上带着柔和的笑,那笑里藏着些冷淡,像是翻腾的混着墨汁的污浊水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算计。
燕秦已经知道蔺绥打算利用自己做什么了,他深深地看了蔺绥一眼,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阿秦永远听太子哥哥的话,太子哥哥对阿秦最好了,太子哥哥说什么阿秦都会去做的。”
“傻子,我可把你踢进水里让你差点淹死,掐着你的脖子差点把你勒死,还用刀抵着你的脖子,你真当半点不记恨我?”
上位者的多疑和伪善,还有那只是点缀装扮的歉意,在这张华美皮囊上展露无遗。
燕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记恨,我喜欢太子哥哥,我总是惹很多人生气,可我只想太子哥哥不要生我的气。”
对于燕秦来说,伤害过他的人太多,蔺绥的恶意对他不值一提,且蔺绥对他的善意远超过对他的恶意,只是那善意不明显,被悄无声息地藏在恶劣的侮辱里,可燕秦感觉的到,他真的感觉到了。
“我可和那些人不一样。”
蔺绥望着燕秦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出神。
他和别人不一样,因为他伤的是燕秦的心。
第76章 暴戾太子x痴傻皇子
“太子哥哥当然和那些人不一样。”
燕秦伸出手握住了蔺绥的手,这行为大胆放肆,又带着些亲昵讨好。
燕秦想,太子哥哥应当是不会甩开他的手的,因为这是利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应当收取的利息。
蔺绥虽然比燕秦年长些,可两双手交叠时,蔺绥的手掌完全被燕秦裹住。
燕秦的手并非如同一般皇子那般柔软细嫩,反而有些粗糙的薄茧,磨的蔺绥有些发疼。
“你的手?”
蔺绥微微皱眉,握着燕秦的手端详着他的手掌。
蔺绥当然知道成因,只是面上要装作不知。
“外祖说练武会强身健体,不会那么容易生病。”
燕秦轻巧将这个话题带过,握着蔺绥柔软微凉的手掌心,满脸明朗笑意。
太子哥哥不愧是被精心娇养的储君,一点薄茧也能感知出来,难怪昨日他扶着,他也面上染红地蹙眉。
面对被握紧的手,蔺绥挣扎了一下,见挣扎不开,索性不动让燕秦牵着了。
他们就这样回了东宫,东宫里的宫人们见怪不怪地低头。
自从上次蔺绥肃清了一番后,如今东宫里都是可以信得过的人,蔺绥还故意留了两个燕秦的眼线,以免清出去了小狗心里着急。
留下来的宫人里,几乎都明白五皇子有多粘着太子,因此这在外人看来有些过度亲密的怪异场面,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
内殿,门被扶疏从里合上。
“看清楚了刚刚那个女人的脸吗?”
燕秦点头:“看清楚了。”
“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
燕秦清楚,他不应该知道。
他其实是见过玉嫔的,可他身为一个在宫外休养了一两年的痴傻皇子,怎么会记得皇帝身边的宠妃的样子。
“她是玉嫔,记住她的脸,几日后她会被芸嫔推倒而小产,到时候你只要做一个围观者,告诉所有人是芸嫔刻意动的手,明白了吗?”
芸嫔就是庆王的生母,生下庆王的时候她只是个常在,之后被抬为贵人,她没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庆王便被送到了丧子没多久再难受孕的皇贵妃手上。
芸嫔先前在贵人这个位份上待了许久,虽然她是庆王生母,是皇贵妃一派的人,但皇贵妃并没有想要将她抬高位置的打算,直到这两年芸嫔才靠资历升了嫔。
这宫中美人如花般繁多,芸嫔并不得宠,哪怕有庆王生母这个头衔在,也没被多看几眼。
她容貌寡淡,而皇帝是好色之人,最喜欢鲜艳颜色。
蔺绥不仅打算在外部打压庆王派的势力,还打算在内部离间庆王和皇贵妃的关系。
皇贵妃对她和庆王对关系并不完全放心,她是个心机很重的女人,觉得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骨肉都不值得信任,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登上后位,可后位无望,她便盯上了太后的位置,但要是庆王亲近生母,对她没什么好处。
前朝并非没有例子,之前的某代君王,在登基后将生母扶到了太妃的位置上,那位处心积虑做到太后位置上的女人的权力被蚕食,她想要为本家争取荣光的愿望落空,最后在皇帝的针对下去世。
这就是一场挑拨算计,蔺绥给玉嫔吃的药可以制造出假孕效果,到时间就会流产,玉嫔已经服用量一段时间,再过几天,就是她该‘小产’的日子。
生母出了事,庆王会如何选择?
他要是毫不犹豫地舍弃生母,又怎么对得起他‘孝顺温良’的名头,这可是庆王被不少人推崇的仁德名号。
他要是尽心尽力,皇贵妃那边怎么想,就有待商榷了。
人心,最是不能赌的。
蔺绥想着那个画面,露出了笑容,他望着燕秦,等着他的回答。
燕秦故意‘呆愣’了好一会儿,而后‘不明就里’地点头:“我都听太子哥哥的。”
他面上适时带上些犹豫地问:“可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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