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周围一众紧张催促的眼神下擦擦汗,硬着头皮快步跟了上去:“小少爷,等等我,我跟您一块去!”
客厅这头,眼睁睁看着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暮色中,陈姨脸色发白,重重捣了捣身边呆愣愣的男仆。
“愣着干什么!”她声音急躁短促:“还不给先生打电话!”
-
梁伟的生日趴设在A城有名的集餐饮、休闲、娱乐为一体的花园酒店。
老早他就在群里说了这一晚的计划,就是先吃饭,然后在自带音响麦克风的包厢里唱一晚上K。
一路上时玉的手机响个不停。
一个陌生号码一直在给他发消息,哪怕没有收到他一句回复依旧乐此不疲。
[陌生人]:你到了没
[陌生人]:你怎么还没到
[陌生人]:你是不打算来了?
[陌生人]:烦死了,要不老子去接你
……
时玉:“……”
这个神经病一样的语气隐约让他想起了某个黄毛。
手机又是一震。
[陌生人]:我给你买了好东西,你可一定要来啊
……
时玉:“……”
确定了,就是那个傻逼黄毛。
他冷漠的把陌生人拉进黑名单,一抬头,对上了后视镜里管家看来的眼睛。
管家正冲他笑的温和:“小少爷的同学们等急了吧?”
时玉不想跟他说自己被一个傻逼骚/扰的事,只简单地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多久?”
张叔答道:“马上,再过一个岔路口就到了。”
车子平稳驶过岔路口。
端端正正的停到了酒店大门口的位置。
穿着红色制服的车童很识眼色,没有轻易的围上来。
管家匆忙下了车,不动声色的扫了周围一圈,一个人也没看到。他走到后门给时玉拉开车门,“小少爷,到了。”
时玉下了车。
花园大酒店灯火通明,门口绿植环绕,风景独特别致。
大堂里似乎正在举办酒宴,传来了优雅的舞曲和细碎的说话声。
他随意的朝里面看了眼。
正待收回视线,忽的,眼神一顿,瞥见了门口大圆柱后一个熟悉的黑影。
身形瘦削清冷的男生一身简单的休闲装,站在大理石圆柱的阴影下,黑发利落的垂在眼前,挺直的鼻梁下薄唇轻抿,漫不经心的低着头,修长苍白的指尖亮着一点猩红。
缭绕升起的烟雾遮住了他的五官,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冷淡的抬了下眼,漆黑如墨的凤眸幽冷沉郁,没什么情绪,却在下一瞬倏地定住。
指尖触电般猛地一颤,一点烟灰落地。
时玉站在光线明亮的白玉台阶下,眼神一点点从男生指尖的烟滑到男生吐着烟雾的唇间,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蹙起。
半晌,他回了下头,对身后的管家道:“年伯,我进去了。”
管家点点头。
时玉冷着脸,走上台阶。
与白色圆柱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不冷不热的扫了眼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沈拓。
眼神里的意味很明显,沈拓顿时便如忽然惊醒一般掐灭烟,无声跟了上来。
一前一后走进大厅。
时玉拐弯,朝电梯走去。
路上没有人,大厅悠扬的乐曲和嘈杂的人声也被两人甩在身后。
他脸色一点也没有好转。
站在电梯口按下摁钮。
沈拓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气氛逐渐变得诡异。
沉默中,时玉抿着唇,冷冷的开了口:“我只有一个问题。”
眼睫轻颤,黑发男生被遮掩的眸色一瞬间黑的骇人。
他绷紧了后背,垂在身侧的五指握的发白,嗓音有些干涩的哑:“什么问题?”
时玉缓缓转过身,审视般盯着眼前人不可貌相的男生:“你之前亲我的时候,有没有抽烟?”
空地蓦然一静。
不知过了多久,沈拓莫名沙哑的声音才低低响起:“没有。”
像是怕时玉不信,男生喉结上下滚了滚,依旧没有抬头,只是一字一顿的,又重复了一遍:“从来没有。”
“那就好。”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时玉转身走进去,声音冰凉:“以后如果抽烟就别亲我了,脏。”
-
时玉和沈拓两个人走进包厢时,里面的同学们已经玩了起来。
气氛格外热闹,嘻嘻哈哈的说笑声隔着门板都能听见。
时玉的到来好像为这本就热闹的气氛加了一把火,欢呼声、嬉笑声一下到达了顶峰。
他不适的皱了下眉,还没从莫名昏暗的光线里找到餐桌,眼前先出现了一头晃眼的金发。
“你来了!”
金发男生呼吸有些急促,不知从哪窜出来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唇边挂着奇怪的笑容:“……我等你好久了。”
傻逼。
时玉本就被沈拓抽烟这事惹得满肚子火气,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绕过他往里走。
刚刚闹作一团的同学们此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他,眼神格外热切,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品,这让时玉十分不适。
他努力忽略掉这些视线,在一众诡异的注视下走到寿星公梁伟面前,开口道:“忘带礼物来了,明天去学校给你。”
梁伟脸上是兴奋地红,他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一个劲的点头,声音格外殷切:“好,好!宴哥,你想什么时候给我都好!”
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浓,时玉率先移开视线,没往餐桌上走,而是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他来的有些晚了。
餐桌上的菜品所剩无几,十七八岁的少年人饭量最是大,早就吃完喝完一轮了。
包厢内光线昏暗,一边的茶几上凌乱的散落着几副牌,音响放着动感的音乐,估计刚才是在炒气氛玩游戏,不然不会把灯调成这样。
梁伟期期艾艾的跟在他身后,问他:“宴哥,你吃饭了吗?我让服务员再给你上一桌。”
他挨得有些近了,呼出的气息里有浓浓的啤酒气,时玉步伐加快,顿时和他拉开了极大地距离,不耐道:“不用,我吃过来的。”
“……啊?”梁伟声音里是满满的失落:“宴哥你吃过了啊?”
他看起来还想摸黑朝时玉身边走走,时玉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话,半醉的梁伟便被一道忽然出现的黑影弹了回去。
他晕晕乎乎的趔趄了好几步,嘴里不停地骂着“我操”。
掀起眼皮看了眼身前站着的沈拓,时玉的身体不自觉放松了几分。
他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声音里带着些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催促:“你过来,坐这。”
黑暗中,他看不清沈拓的表情。
只能见黑发男生似乎静了会儿,才缓慢又顺从的坐到他身边。
坐的有点近了,和他腿挨着腿,能让他感受到身边人发烫的体温。
还没消停一会儿,包厢里又热闹起来。
刚刚没玩完的游戏重新开始,酒瓶随意的滚在地上,灯光不知被谁调了调,越发昏暗,变成了暗色的绿调,隔壁桌的叫骂声、哈哈大笑声隔着短暂的距离吵得人耳膜生疼。
空气中混杂在一起的菜味和酒味浓的呛鼻,时玉实在不知道自己大晚上的为什么要来这遭罪。
越想越气,他忍不住出声刺了句身边答应来生日趴的沈拓:“不是说想来吗?怎么不去玩,在我身边坐着干吗?”
他显然已经忘了刚刚是他把人家叫过来的。
沈拓声音很低,在一旁格外吵闹的大笑中需要仔细听才能听见:“……我以为你会想来。”
时玉直接被他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说我想来了?”
沈拓敛着眉,余光紧紧地盯着他嘴角那抹冷笑,喉结滚了滚,他轻声道:“以前你和梁伟玩得很好,每年他的生日宴都会参加。”
时玉神情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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