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到凌晨两点,早晨六点时郁澈准时起床离开郁家。
她给林知漾发了条:【想吃什么,今天我来请客。】
林知漾一直没有回复。
下午,郁澈打电话过去,林知漾处于关机状态,她的朋友圈跟微博都没有任何动态。
整日的惶惶不安之后,郁澈等不下去了,下班后直接开车去了林知漾的小区。
她知道林知漾的家庭住址,林知漾点外卖换地址的时候,她看见过几次。也就记住了。
林知漾的小区离学校并不远,十五分钟的车程,名字很好听,叫“南山里”。
郁澈乘电梯到了九楼,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就按响了门铃。没一会,有人打开了门,但不是林知漾。
一个五官英气的年轻女人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还不等郁澈自我介绍,她反应过来,“你来找林知漾的吗?”
郁澈点头:“是的。”
她倚在门框边,看了郁澈眼,微笑说:“林知漾旅行去了,中午走的。”
“旅行?”郁澈重复一遍,语气里满是怀疑,林知漾或许是为了不见她才让朋友撒谎。
见她不仅不信,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孟与歌让开说:“你进来坐一会吧,我给你倒杯热水。”
“麻烦你了。”郁澈不客气地跟进去,“怎么称呼?”
“孟与歌。”
“孟小姐。”
林知漾的房子并不大,她一个人住绰绰有余,现在加个孟与歌也刚刚好。
客厅南北通透,采光极好,装修多是木制家具,地上铺着灰色地毯,墙边摆了一些画。
落地灯放在沙发边,桌上摆着书跟盆栽,深色的绿植在暖色调的屋内繁茂生长。
孟与歌给郁澈倒了杯水,与她聊天道:“上午打扫过的,所以屋里比较整洁。我们布置了好几天,知漾原本要请你来家里吃饭,但没请成。她今早不吭声地忙活一上午,把那些花跟气球、玩偶什么的全都扔了,连生日蛋糕都没让我看一眼。”
郁澈的眼神闪了闪,不知为哪个细节动容。
孟与歌继续说道:“蛋糕是林知漾亲手做的,所以没有很精致,估计也不好吃吧。”
“蛋糕扔了?”郁澈心存侥幸。
“应该,反正家里没看见。”
郁澈手端玻璃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她不知道林知漾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忙活一早,只为了把所有准备好的惊喜都毁去。
然后收拾行李离开这座城市。
郁澈好半天没说出来话,心口处又闷又疼,偏偏不知道做什么舒缓。当孟与歌随手吃了颗糖,扔糖纸时,郁澈陡然看见垃圾桶里的退烧药盒。
“她是生病了吗?”
第21章
“她是生病了吗?”
说这句时,郁澈明显感觉到自己唇边的颤音,她克制得很好。极度希望自己是在瞎操心,渴望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但她没有如愿,孟与歌闻言,不太高兴地点头:“夜里发烧了,今早上一直在咳嗽打喷嚏,让她在家躺好还不听。昨天冷得结冰,她下午三四点钟跑出去吹风,八点才回来,不病才怪。”
看似是在埋怨林知漾任性,其实句句戳着郁澈的心窝子骂。
她知道昨天有多冷,仅仅是去开会路上走了几步,就已经手脚冰凉地暖了很久才有温度。
“她八点才回来的吗?”
“是啊,”孟与歌本想客气一些,说到这里,情绪却不由自主地涌上来。她不怕郁澈听了自责,不想保留什么,“一回来就说累,晚饭没吃就进屋睡觉。”
“后半夜发烧加上胃疼,打电话喊我起床伺候,害得我半宿没睡。”
杯中的水明明烫手,郁澈却如坠冰窖,凉意顺着指尖脚踝逃窜至心口,猛烈撞上去,震得头晕目眩,浑身的血液被凝固住,硌在血管上。
她给林知漾打电话的时间七点多,如果林知漾八点才回来,说明接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外面。
或许,她就在学校里,还坐在那张木椅上,赌气般等人开车回去。
期间,她打了三个电话,无人接听。
而她就那么固执地吹了几个小时冷风,到底是惩罚开车离开的人,还是惩罚她自己呢。
如果是惩罚那个人,则很有效果,郁澈听了孟与歌的话,怔忡恍然,好半天没能接话。
如果她能提前接受林知漾的邀约,如果她能好好地接电话说声当晚没有空,如果她能在半道上鼓起勇气掉头回去,如果她能一回家就打电话。
林知漾是不是不会白白等几个小时,不会生病发烧,也不会气得离开淮城不见她。
离开……这不是个陌生话题。
忽而脸色煞白,郁澈回过神,惊慌地望着孟与歌:“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她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回来,”孟与歌没想到几句话就让她真慌了,觉得没意思,也不想再吓她,“她就拎了个小行李箱走,家当全在这里,放心,跑不远。”
纵然如此,郁澈还是没有松下紧皱的眉头。不好的记忆回放,野蛮地如饕餮再现,一口吃下她心里所有的安宁与镇静。
林知漾真的会回来吗?
孟与歌虽然能猜的出来,但还是问了句:“昨晚你们发生什么了?知漾没说,我想知道。”
不可否认,眼前的女人极美,这种漂亮与林知漾那种张扬的殊丽不同。非但不浓艳,反而内敛隽秀,神秘又干净。静静坐在那里时仿佛一幅水墨画,素雅清冷,笔笔清明,让人不忍近观。
她似乎不会笑,脸上半道笑纹没有,而这种疏离感格外优雅,绝不会让人生厌。
看向人时,明明眼波之中并无波澜起伏,却无端引人怜惜。
从审美角度来讲,见到郁澈的第一眼,孟与歌便知道林知漾执着个什么劲了。在她看来一团糟的感情,林知漾守得跟宝贝似的,多半是因为,这个人是郁澈。
孟与歌认识她那帮大学同学,旁敲侧击过,哪怕玩得再好的,也没人知道她有新情况。
她的嘴巴严实地不像林知漾本人,而原因仅仅是郁澈不喜欢别人知道。
林知漾除了郁澈本人,丝毫不关心其他事情,一味地闭门造车。孟与歌动用关系查了查,郁家在淮城跺跺脚便有场震动,家族声望足以让郁澈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若是郁家家风森严,郁澈的所作所为便说得过去了。
但这只是她的猜测,而这部分内容,是林知漾不想也不必知道的。
她只是单纯喜欢一个人。
郁澈没有隐瞒,也没有细讲:“我昨晚陪家人,没有照顾到她的感受,冷落了她。”
孟与歌昨晚看到林知漾那副鬼样子,气得半死,心里在暗暗发誓,如果见到某个坏女人,要指着她鼻子骂。
但见到郁澈那刻起,孟与歌的暴戾就彻底歇菜了。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因为生来居上,又在高等学府做副教授的缘故,气质特别得像有块免死金牌。
估计能做到指着她鼻子骂脏话的人,不是瞎子就是神经病。
虽然想替林知漾打抱不平,却不想掺和她们之间的事情,孟与歌只是说了句:“你有你的理由,但知漾未必要次次谅解。”
“我明白。”
郁澈把水杯放回桌上,从林知漾天天窝着的沙发上起身,客气道:“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不送。”
孟与歌没说出口的是,她这回踩着林知漾的底线了,满心欢喜却被人糟践,是林知漾最痛恨的事情。
当天夜里,北风呼啸,淮城的初雪下得纷纷扬扬,伴着一阵大惊小怪的鬼哭狼嚎声降临这座靠南的城市。
林知漾的书里有记录去年的初雪,是12月3日,比今年早了一个礼拜。那天林知漾睡懒觉,一觉醒来毫不知情,拉开窗帘发现满城素裹。
她全副武装地出门约架。
明筱乔和其他朋友跟她痛痛快快地打了场雪仗。
郁澈有印象,她那天遇见明筱乔,还在纳闷平日里精致的姑娘今天怎么不修边幅,这样狼狈。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罪魁祸首是她刻意不回信息的林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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