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低头:“是我的错,明明您嘱咐过我留意这方面的问题,探查寝殿是否曾经动工,我却没有任何察觉……”
艾琉伊尔示意他停下,淡漠道:“这不奇怪,霍斯特可能是发现了先代哪位王建造的密道。”
她走到黑黝黝的洞口边,向下看去,只见暗道被石块堵了个严实,显然是早就有的机关,为了阻拦追击。
“霍斯特只会去南边,他兄长镇守的海边重城,不论他是否出逃,那里都是必须解决的。”艾琉伊尔沉吟,“不急。”
威克小小地松了口气,抱着将功折罪的心态,又道:“还有您说过的那个制香人,我查到他在哪里了。”
王宫一角,偏僻的阁楼。
制香人被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押在桌边,手脚关节都被卸去,没有任何自保能力,表情却堪称自在。
“我想,您是知道我过去一些作品的,王女殿下。”制香人不慌不忙道,“霍斯特手中效用惊人的东西,都是我的创造。”
他侃侃而谈,却没注意到王女眼底掠过的冷光。
“我愿意为您效劳,坦白说,我并不在意效忠谁,只要您愿意提供给我研究新香的材料和场所,我就能为您制造出各种有用的香和毒。”
没有任何掌权者和野心家能拒绝这种诱惑,毕竟阴私多了去,谁不想要方便省事还安全的方式?
就好比当年的霍斯特。
制香人对此很有自信。
“是吗。你能做出让敌方千军万马一闻就无力抵抗的香和毒?”
“这……”怎么可能,毒香应用的范围是有限的,除非下在饮食里,既然都下在人家饮食里了,什么毒不是下,哪里需要研究新的东西。
“还是能迷惑敌首的心智,让他们无条件投降?”
“……”也不行,要是能做出这种香来,他早就拿来对付眼前的王女了,还用得着在这里为自己谋活路。
“让粮食增收,让家畜增产,或者其他有实用性的玩意儿?”
制香人词穷。
艾琉伊尔低头俯视他,眼眸冰冷残酷。
制香人削瘦如骨架的手神经质地抖着,忽然加快语速道:“我没做过,但可以尝试——”
“你不会,也压根不想。”艾琉伊尔一语道破,“你所痴迷和狂热的,只是霍斯特那种人需要的东西,而我不需要。”
有用吗?当然有用。
可艾琉伊尔不屑为之。
制香人终于认出了王女眼底沉凝的杀意,他在这一刻明白过来,艾琉伊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任用他,不论自己的回答是什么,结局都只有一个。
“兽神啊……”
制香人嘴里吐出生前最后的话语,不等他说完,艾琉伊尔的长剑就已出鞘。
剑锋斩下,挥出一道月弧般的寒光,仿佛将这间阴暗狭小摆满瓶罐的屋子映得通亮。
*
作者有话要说:
霍斯特这人,怎么说,尤其擅长阴私和跑路。
十年前暗算堂哥还把锅扣给先王后(虽然留下了2612),十年后成功从王女手下溜之大吉(虽然抛下了自家王后),二者合一,我愿称之为王室好儿螂。
……蟑螂的螂。
第122章 揭露
这场宫变开始得令人猝不及防, 结束也极快,仿佛一夜之间风云倒错,天地倾覆。
在日轮的第一抹曦光照亮王城之前, 一切动乱就已然平息,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时隔十年之久, 象征至高权力所在的王宫终于重归它原本的主人。
这日清晨, 王廷之内,众臣像往常一样赶在廷议开始前站在各自的位置。
宏然宽广的殿堂中气氛胶着凝滞, 在场者偶尔交换意味不明的眼神,等待即将到来的结果,毕竟今天坐在王座上的,可不一定是原来那个。
有人疑虑,有人紧张, 有人汗出如浆,有人老神在在。
虽然昨晚对抗的规模不大,但城门守军进驻王宫的动静总藏不住。
能安然无恙留到现在的贵族官员, 或多或少都有所察觉,当两方人马刀兵相对时,每一家宅邸都门窗紧锁, 不少人一夜都没敢合眼, 生怕会出什么变故。
不过后半夜就动静全无, 大约已经分出了胜负。
那么,最终留下的是……?
在众人的揣摩和忐忑中, 殿外的露天影钟移动到刻度所在之处,与那条黑色划线重合。
与此同时, 侍从依次摇响金属重铃, 宣告廷议时间到。
众人陡然安静, 只听得厅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是靴底踏过白石长阶,一步步拾级而上,直到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黑发金眸的王女。
艾琉伊尔从王廷中央铺着猩红地毯的宽阔道路上走过,从两侧肃立的臣属眼前走过。
当她经过时,众人将头埋得更深,只能看到那双长及膝盖的黑靴,鼻腔内似乎能闻到森冷的淡淡血腥味。
道路尽头是那张赤金色王座,刻满历代索兰王名字的金叶熔铸成与冠冕相似的形状,安在高座顶部。
艾琉伊尔跨上台,转身面朝大厅,视线扫过一众权贵大臣,接着毫不迟疑、毫无停顿,安然地坐在了王座之上。
数名亲卫立于她身后,左右列开,沉默无声地拱卫。
艾琉伊尔双手分别搭在两边宽大的扶手上,脊背自然挺直,冠形金叶簇在椅背顶端,从下方远远地看去,就好像戴着一顶纯金的冠冕。
面对神色各异的众臣,艾琉伊尔唇角微微勾起。
“如你们所见。”
“霍斯特犯下重罪,于昨晚连夜叛逃出城,今日起由我代行职责。”
这样的说辞倒是出乎不少人的预料。
宫变到底不是光彩的事,这种时候,不应该谎称前王突发急症暴毙,或者把锅推给哪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好给自己冠上正当名头吗?
更何况霍斯特是逃出王城,而不是就此身死……
在一些官员心里犯嘀咕的时候,昨晚事情结束后就很快收到消息的几人站了出来。
先是贵族长老波多尔。
接着是务实派之首卡尔顿。
直到各神庙的大祭司们出面,少数头到尾都秉持观望心态的官员这才明白,不论他们是否表达异议,都已经不重要了。
大宰相站在原地,铁青着脸,硬撑着没有失态,周围的官员都有意无意和他离远了些。
作为忠诚于霍斯特的代表,大宰相在过去三年间早已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尽管他按理应是众臣之首,可这一职位的权力基本是由王赋予。
君主本身掌握的力量,君主对身在这个职位之人的信任程度,决定了大宰相所拥有的权能大小。
哪怕霍斯特在位时,大宰相手上的权力也一直在缩水,而若是王女执掌王权,他的未来又会如何?
反对也是死,顺从也是死……
大宰相抬头,沉重地呼了一口气,成为第一个提出异议的官员。
“王女所说,请恕我们不能相信。”
“霍斯特陛下向来宽和仁慈,勤勉执政,这是有目共睹的,而你昨夜发动兵变,围困王宫,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谓成王败寇,你最终胜了,要将罪名扣在陛下身上也不难理解,但这样做实在让人心寒。”
说到这里,大宰相沉痛摇头:“你能用这种手段对付陛下,未来也能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无辜的分歧者,就好像在君主后院使尽毒辣手段的王夫人们。”
“说出这番话,王女你就不可能容得下我,比起死于栽赃构陷,我宁愿死在这里!”
“不必多说,现在就让侍卫把我拖出去吧!”
此话一出,台下便有人忍不住抬眼偷瞄艾琉伊尔的表情。
王女似笑非笑地问:“谁说我要杀你了?”
“就算你嘴上说不介意,也难以让人信服,说不定哪天就又让我等忠于陛下者死于非——”
“停。”艾琉伊尔抬手,漫不经心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否则大宰相阁下您哪天摔个跟头,发个急病,但凡有什么好歹,岂不是都要算在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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