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受限无法在人间动用,也会导致头痛之类的反应,洛荼斯就会知道。
然而就在此时,王宫偏僻的阁楼暗室之内,瘦削的阁楼主人直起腰,聚精会神地盯视着一支半透明粘稠的胶膏。
“这次可以吗?”他自言自语,“试一下就知道了。”
一旁的长台上,浑身缠满毒蛇的少女麻木地张开嘴,等待对方把最新的成品喂给她。
她动作顺从,眼神灰蒙毫无生机,只有一点脆弱的火光勉强支撑——那是仇恨的火光。
制香人却不以为意。
反正这种恨意也不是针对他的。
“你还在记恨她啊。”
为了安抚实验品的情绪,制香人闲话家常似的说。
少女没有回应。
制香人继续道:“那可要好好表现,别在这儿死了,说不定霍斯特会把你要过去对付她,也省得继续找我要东要西……”
这句话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少女猛地一震,在看向制香人时下意识缩了一下,但还是嘶哑地出声。
“她——也来了阿赫特?她也回到了王城?”
制香人很高兴看到实验品打起精神:“是啊,早就来了。”
“我不会,死。”
少女沉默了很久,才咬着牙说。
制香人忽然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尖声笑起来。
“对了,这次对了!兽神祝福了我,往这个方向是正确的——”
暗室之外,一层薄薄的力量覆盖在人类筑造的石砖上,宛如严丝合缝的罩膜。
如果有人能看到它,就会发现这种罩膜是会活动的,非常柔和的波动,折射出人类无法分辨的多种幻彩。
神力感应不会出错。
……前提是,没有另外的神力干扰。
——————
王女的府邸。
洛荼斯坐在桌边,将神力感应的结果讲给王女听。
听到白蜡烛和吸引动物的香膏时,艾琉伊尔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有听她说话时一贯的认真。
洛荼斯稍作停顿,还是说到了那支有问题的长柄香炉。
王女低声道:“果然是这样。”
没有什么同族传递的疯病,其实不过是一种早就被抹去痕迹的熏香。
甚至可能不是香,仅仅是可以混在里面的什么东西,造就了足以让大多数人深信不疑的铁证。
从王女有记忆起,母亲的头痛症就时断时续。
艾琉伊尔直到现在也无法准确推断,为了当初那桩近乎完美的栽赃纂位,霍斯特究竟谋划了多久?
艾琉伊尔垂眸,指尖轻点着座椅扶手。
这也让她戒备,哪怕现在霍斯特所做出的反应都威胁性不大,她也不知道对方还藏着怎样的手段,是否足以致命。
不过,现在还是要按行程出门。
王女起身,眼底流露出一点报复性的愉快。
洛荼斯:“顽固派?”
艾琉伊尔偏过头,笑了笑。
“对,这应该是足够分量的回敬。”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猜出这个女孩子是谁……应该蛮好猜的,大概。
晚安么么啾。
第104章 月神困惑
王城之中属于权贵的宅邸, 全部集中在同一片区域。
这里的建筑都有着至少百年的历史,贵族世家在这样的宅院里繁衍生息。
他们中的不少人崇尚传承,认为血统至上, 有人参与朝政却看不起出身平民的同僚,有人从事商业贸易却对白手起家的商贾不屑一顾。
如果问这些人, 血统和能力哪一个更重要?
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顽固派领头的老者正是出自这样的世家, 也是他数十年来的言传身教,让这一家族的观念越发固化。
过去的数年间, 以他为首的顽固派家族一向拒不承认新王的正统地位,让霍斯特头疼不已,但自从他们就王女的安排问题达成共识,顽固派家族就有倒向霍斯特的趋势。
有意思的是,曾经支持霍斯特的务实派, 却在王女回归后选择了她。
——两个几乎完全相左的势力对换站位,哪怕在王国史上也是相当罕见的情况。
而这一局面也即将被打破。
自回到王城以来,艾琉伊尔第一次踏入属于顽固者的宅邸, 长靴踩过花园中的石板道路,发出略显沉闷的低响。
此时的宅院正被寂静笼罩,只在主楼里传出一声声隐约的斥骂, 侍仆们远离主人所在的地方, 待在门外大气也不敢出。
一名女侍听到脚步声, 回头看了眼,惊叫:“王女殿下!”
主楼里的斥骂声立刻停了。
艾琉伊尔颔首, 领着几名亲卫向门内走去。
有人出来迎接,是一名相貌普通的青年, 他向王女恭谨行礼:“殿下, 我这边已经处理好了。”
门厅里再次响起苍老而怒气十足的斥责:“忤逆的家伙, 你竟然真的效忠于一个女人,我们家族世代的荣耀在你手上全毁了,毁了!”
穿过不长的走廊,就是这座房屋的正厅。
顽固派老者坐着,被一名护卫按住肩膀就动弹不得,只能痛心疾首地怒视进门的几人。
还有两名护卫站在他对面,押着个呼哧呼哧直喘气的纨绔样矮个子,任凭他怎么挣扎也不放开。
普通青年不在意老者的呵斥,只对艾琉伊尔说:“遵照殿下之前说的,我还没有请执法队,正等着您来做决定。”
艾琉伊尔点头:“已经可以了。”
“在叫执法队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长老阁下?”
在古索兰,年长而有权利的贵族会被尊称为长老。
但在眼下的情景这样称呼,倒更像是嘲讽。
老者死死瞪着王女,没有开口,好像刚才的大骂耗尽了他的力气。
艾琉伊尔悠悠道:“既然你没有想说的,那就让我说吧。第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对我的女官伸过几次爪子?”
“你是来算总账的吗?”老者咬牙切齿,“为了那个塞里娜的人——”
“她不是母亲的人,她是我的。”
“我已经栽在你手里了,到了这种时候,没必要掩饰。”
“这是事实,也是你应该知道的。”
老者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对自己先前的推测过于自信,完全没想过那名女官其实和先王后压根没关系的可能。
艾琉伊尔并不打算解释,只勾了勾唇角,眼里却没有笑意。
“既然你不说,那就让我来算吧。”
王女抬手,竖起戴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指,象征性地一根根数过:“试图劫走她三次,下杀手一次,还有一次尚在计划中,是不是?可惜你没有实施的机会了。”
“现在算这种账有什么意义!”
“意义?当然有。”
艾琉伊尔对押着矮个纨绔的护卫说:“把他放开。”
护卫依言照办,纨绔重获自由,第一反应是呲牙咧嘴地碰了碰被护卫抓痛的胳膊,他畏惧地看了眼王女,向老者求救:“爷爷……”
老者惊怒道:“你要干什么?”
“你年纪大了,一不小心就容易魂归神国,不太划算。”艾琉伊尔沉吟,“听说这是你看中的孙子,无论他犯下多少罪行都会为他遮掩,对吧。”
青年察言观色,适时开口:“是这样,我这个弟弟被祖父惯坏了,听到祖父的图谋,还敢对您痴心妄想,说您的女官——”
他在王女冷然的眸光里闭上嘴,没将后面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的原话复述出来,表情却闪过快意。
艾琉伊尔垂首俯视纨绔,原本还算是漫不经心的神情有些许变化,仿佛带上了冷酷残忍的打量。
那不是看活人的眼神。
纨绔在家族庇护下干了不少好事,唯独没领略过战场磨练出来的杀意。
他一时间吓得连祖父都忘了,转身想逃,却被王女一脚从背后踹倒在地,来不及爬起身,就陡然发出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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