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琉伊尔按着伤口边缘,冷声问:“这里的人呢。”
“躲出去了。”塔尔莎说,“担心你的亲卫?放心吧,只是放了几条蛇,如果她运气好,还能活着出来给你收尸。”
艾琉伊尔:“是么。”
王女起身,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塔尔莎。
“我想了想,仑特里拉蛇这么听话,如果可以随意达成,霍斯特早就拿来对付我了,可他没有。”
“你想说什么?”
“只是联想了一下你经历过什么,想来不算什么好事,我并不关心,也不同情。”
“就是觉得有些好笑,不敢去恨把你害成这样的人,把一切推到我身上,会让你觉得好受些吗?”
“胡说!咳咳,咳,一切本来就是因为你!”
“究竟是怎样的,不会有人比你更清楚。”
塔尔莎下意识退缩了一下,就从对方眼里看到一点怜悯。
“你这是……在同情我?还有心思可怜我?”
艾琉伊尔:“错觉。”
她上前一步,攥住箭尾,轻描淡写往外一拔,哪怕刚被毒性最剧烈的蛇类袭击,动作也依然迅捷有力。
“——针对收尸的问题,不用担心,无论如何,你会死在我前面。”
箭矢穿过胸口,也堵住了伤口。
而此时箭被拔出,鲜红的血立即随之喷涌,仿佛血色喷泉,其中一部分溅落在王女的衣襟上,衬得她平静的面容也多出几分残酷可怖。
“……你……”
塔尔莎咳出带血的碎块,来不及说出更多话,意识就已经向黑暗陷落。
好想回去啊。
她睁眼仰面看着天空,渐渐停止呼吸。
*
作者有话要说:
塔尔莎的心态大概就是,刚开始没那么恨2612,也知道城主父亲有错,就是因为从小养出的高傲没法让自己承认。
后来被霍斯特送给制香人,遭受折磨的时候根本撑不下来,想恨制香人又不敢,干脆把一切都归结于王女,然后靠仇恨支撑自己活下去。
制香人乐得试验品活久一点,推波助澜,助长恨意,久而久之就根深蒂固了。
——————
救命,码着码着开始上头,到零点发现实在码不完,就先找了一个可以停的节点放上来。
断在这里我自己都受不了,可恶!
第114章 解毒
艾琉伊尔不带情绪地盯着塔尔莎, 直到确认她气息断绝,才不受控制地力气一松,倚靠着钉在地上的长剑, 慢慢坐了下去。
仑特里拉……不仅在索兰契亚声名狼藉,哪怕放到后世、让熟知世界各地生物知识的学者来评价, 它也是当之无愧的最毒种, 毒素起效最快的剧毒蛇类。
一般人在被咬五分钟内就无力维持站姿,艾琉伊尔却凭着意志和过人的身体素质硬生生撑到现在, 但意志力不是解药,决定不了更多。
眼前开始模糊,体温升高,伤口灼烫,全身的力气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就连眼睑也沉重不已, 同精神做着势均力敌的拉锯,想要安静地垂下,或许垂落之后就再也睁不开了。
但是, 不甘心。
还没有让霍斯特跪在坟墓前谢罪,砍下他的头颅。
还没有重新为父母举办葬礼,让他们的灵魂回归神国。
最重要的是——
洛荼斯。
洛荼斯, 洛荼斯, 洛荼斯。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不久前刚刚分别时纤细的背影, 被锁在柜子里的一叠花信,月夜下动摇的眸光。
往前, 某个平常的下午,翻动书页的素白指尖。
再往前, 太阳神之城的歌剧院席上, 一如既往清冷不沾人世情绪的音调在说, 神灵之爱?或许是有的吧。
时间一路回溯,齿轮翻转对应,严丝合缝。
像是在极短的分秒里望见了许多气泡,每一个都装着艾琉伊尔放不下的东西。
最后一个气泡接近了,那是最初的最初,梦境中银发的神灵现出本相,蓝眸平和清澈,向她伸出手。
转眼间已经十年过去,可当时的记忆照样清晰得可怕,每一个细节都深刻,恍若真正回到过去,以第三方的视角孤独地旁观。
也不知道花信会不会被找出来。
其实根本不会吧,说是神灵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结果背后的飞吻看不到,独自写下的花信看不到,所有一切瞒着你的都看不到。
现在我坐在这里,念着你的神名,还是看不到。
……不过这样也不错。
看不到也好。
毒素拉扯着眼皮沉坠,即将沉入气泡的前一刻,石板路上响起急促的、失去了一贯轻缓优雅的脚步声。
梦境里蓝玉髓的眼眸仿佛跨越意识,来到了现实。
“——艾琉!”
——————
洛荼斯是在走出神庙柱门时察觉到异样的。
猛的一瞬心悸,短暂得近乎错觉,锁骨正下方的一小块皮肤烫了烫,像是被人用烛火燎过的圆珠在那里按一下,又很快拿开。
洛荼斯抬手一碰,立刻联想到什么,眼神顿时变了。
曾经当她以神灵本体存在时,戴着由纯金和宝石组成的项圈,其中处于中央的蓝玉髓珠子,就正好摆在这个位置。
而现在,那颗蓝玉髓珠被送给了王女,作为护身符的一部分。
之前难以确定的隐忧仿佛成为现实。
艾琉伊尔出事了?
当洛荼斯反应过来时,她早已化为灵体姿态,向王女提起过的贵族宅邸疾行。
如果森那城里有方向相同的河流水道,洛荼斯会第一时间变成白鱼借水势游去,对伊禄河女神而言,这是速度最快的方式。可惜没有。
一路上,洛荼斯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艾琉伊尔从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危机,但真正传递到蓝玉髓珠的感应上,还是头一回。
图书馆中世界史分类的书架,厚重书籍上白纸黑字的描述。
“关于古索兰王女与她的堂兄如何对峙、对抗,我们不得而知,但正如大家所了解的那样,一杯毒酒让战场出身的王女倒在追求王权的最后一步,也让偌大的势力就此分崩离析。”
那几乎快被淡忘、属于久远彼世的回忆,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
难道是……不会的。
洛荼斯不敢往下想。
艾琉那样谨慎,森那城内也没有怪异的毒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应该,分开甚至还不到一个下午……
终于,穿过贵族宅邸的大门,洛荼斯的目光首先落在熟悉的身影上,随后场景的全貌完整映入眼帘。
洛荼斯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脑中空白一瞬,不自觉重新化出人身,足尖踩过石板路发出密集的声响。
“艾琉!”
洛荼斯飞奔过去,在王女身旁半跪下来,抬手搭上脉搏,同时一眼瞥见对方肩膀处的蛇牙咬痕,顿时瞳仁缩紧。
她的视线扫过被长剑顶住颈部的毒蛇,在脑海里将之前一切发生的过程还原出部分。
一时间,扶着艾琉伊尔后背的手轻轻颤抖起来,像是失去了素来秉持的淡然从容。
但眼下绝不是方寸大乱的时候。
洛荼斯闭了闭眼,轻而迅速地扶着王女躺下,枕在自己膝上,微微侧身,显出被蛇咬伤的肩膀。
黑如乌木的长发毫无生气地滑落,艾琉伊尔仿佛已经完全失去意识,没有任何反应。
“你会没事的。”
洛荼斯低声道,说不清是在告诉王女还是在安抚自己。
指腹按在艾琉伊尔的伤口处,河流女神深吸口气,透明如水的神力从指尖流出。
与常使用的水幕波纹状不同,这次的力量形如细软的丝线,温和而毫不耽搁地渗进伤处,开始将毒液与血液分离。
在古索兰神话里,洛荼斯不仅是伊禄河的化身,还掌管世间一切自然之水,更是塑造生灵血液的神,这样的操作本该轻而易举。
可就在下一秒,洛荼斯的指尖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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