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翠心翻过这张方子,看起了第二张……照理说这张就应该是治疗林不羡柳絮过敏的了。
云安一直观察着白翠心,见对方缓缓敛了笑容,目光从疑惑到严肃,再到不解,眉头也拧在了一起。
云安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又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怎么了,白大夫?是这方子里有什么珍惜罕见的药材咱们买不到?还是……?”
白翠心深吸了一口气,又扫了一遍药方才将目光从方子上抽离,皱着眉看着云安,反问道:“老爷是不是拿错了?”
“什么?”
“这方子,老爷是不是拿错了?这张也是清热祛火的调理方子……”
“不会吧?方子赏下来以后由瑞儿亲自保管,亲自送过来的,这可是宁王老太妃赏的方子,王府的大夫不至于‘敝帚自珍’到这种程度吧?”
“这个小人不知,可这的确只是一副清热祛火的方子,除了用药和上一张方子一样名贵之外,并无特别之处。夫人的热症小人见过,绝不是这种方子能够治好的,难道……是配合了其他治疗手法?比如药浴,针灸之类?”
“或许吧……娘子正在房间和瑞儿说体己话,我不方便回去,等一会儿我问问她再说,我先出去走走。”
“老爷请。”
“药方……就先放在你这里吧。”
“好。”
……
出了白大夫的房间,云安直接出了客栈,原本明媚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完全是“晴转多云”的状态。
此刻的云安别提有多纠结,多失落了。
原本以为有了这张药方自己和亦溪终于可以服下“定心丸”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云安并不觉得王府的大夫会冒着“欺瞒主上”的风险,只为捂着一张药方不外传,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会是白大夫说的那样么?难道真的除了服药外,还有药浴或者针灸的辅助治疗?
对此,云安深感怀疑。
云安虽然不是学医的,但她觉得这并不太可能……
林不羡得的并不是一般的“热症”而是一种先天性的过敏,一旦发病蔓延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吃脱敏药的作用绝对大于药浴和针灸。
通过之前由仪的描述,云安并没有听到林不羡做过药浴的信息,当时林不羡几乎没有自主能力,若真需要做药浴,会用不到由仪这个贴身丫鬟吗?
第225章 时空旅人
想到这里,云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负手而立望向天空。
今日依旧是个扬沙天,黄蒙蒙的天空充满颗粒感,云安忘了戴围巾在这样的环境里坚持不了多久,好在雍州的街道两边每十几步便是一个贩卖围巾的小摊,也算是这座城池的特色了。
云安快步来到一个围巾摊子前,丢下五文钱随手撤了一条围巾包在头上,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雍州的春天……一个月里有二十天都是这样的扬沙天,要等到夏天雨水较为“充沛”的时节,这种情况才会好转。
云安随意择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里……一个人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玉纤纤!
从云安第一次见到玉纤纤,对方的容貌就给了云安很大的“震撼”,对此云安也不是没有探究过,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云安对玉纤纤进行了一系列地观察,最后通过一些不好隐藏的习惯性动作和微表情,以及玉纤纤看自己时的眼神,等等细节……推翻了玉纤纤就是前女友的猜想。
即便如此,玉纤纤给云安的感觉一直很特别,只是她长了一张和云安前女友一模一样的脸,为了避嫌云安有意无意地控制自己不去探究对方,因此忽略了很多东西。
云安回忆起自己回到雍州后,到宁王府去接林不羡回府时和玉纤纤的那次“交锋”,对方言之凿凿以“宁王府内的大夫能治好林不羡的过敏”为由,想要硬留林不羡。
要不是林不羡的立场坚定,执意要同自己离开的话……谁也不能保证玉纤纤会不会动用“玉夫人”的身份,强行送客。
从提出与林不羡义结金兰从而保全林不羡,再到爽快答应邀请林不羡入住梨院,再到林不羡发病时,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这一桩桩,一件件……真的用“知恩图报”就能轻易解释吗?真要说帮过玉纤纤的人,李元当居首位。
可玉纤纤是怎么对李元的?
一声不响地秘密离开洛城,在这样一个社会环境下,孤身来到距洛城千里之外的雍州,摇身一变成了李元亲表哥的媵妾!
若说林不羡有什么特殊之处,大概是她对玉纤纤的帮助更为单纯,没有什么可图求的东西罢了。
可从玉纤纤对待李元的态度来看,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念旧情的人,她到底为什么对林不羡这么好呢?
想着想着,云安感觉冷汗直冒。
云安感觉:就因为玉纤纤这张自己不愿意去深究的脸,被错漏了太多东西了。
云安驻足,抬手拍打自己的脸颊,隔着粗布围巾只能发出声声闷响,云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摒弃一切杂念,用最客观的思想去判断整件事情。
慢慢地,云安感觉自己的思绪简单、清晰了不少。
首先,云安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现代人误区”里,自己一直觉得在燕国这样一个将女性束缚到极致的国度,除了自己……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清醒”的同性恋者,云安所理解的清醒,即:知道什么是同性恋,明确自己的性别和性向,只以爱为动机,不用任何理由模糊焦点,林不羡可以称为第二个,玄一道长都不算完全的清醒。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这偌大的燕国,除了她就真的再也没有“清醒”的同性恋了?
怕是不见得吧?
如果把玉纤纤假设成一个女同,她对林不羡的种种便不难理解了。
得到这个答案,云安感觉自己的心口燃烧起一团火,无比吃醋,更气自己居然把最爱的人托付给情敌照顾!
云安深吸一口气,憋在肺里,直到胸腔发痛才缓缓吐出。
随后云安开始提出第二个假设……
这个时空,真的只有自己一个时空旅者吗?
既然这个时空能允许自己进来,那么其他的时空旅者自然也能进来,而且由于穿越时发生的事故,使得这趟时空之旅的目的地出现了错误,这里是一个没有在蓝星历史上出现的世界,或许只是蓝星的一个镜面空间,或者是像蓝星一样,是一个独立的“宇宙”。
那么,根据自己之前的那个“这个时空或许已经成为历史”的推测来看,保不齐在这个时空线上,正在进行时的“现代”也有人和自己一样,乘坐着时空机穿梭到他们的“历史”里面,做一些观察和研究呢?
虽然这个几率小的可怜,可它并不等于零,不是么?
云安张了张嘴,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所以……治好自家亦溪过敏症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方子”而是某种现代药物么?
云安的足下一个踉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闪过发生在林不彧身上的一件事……
林不彧带着礼物准备到陇地面见宁王换回典当物的路上,被人袭击的那件事。
根据林不彧的描述,那人身手奇佳……已经到了蓝星武侠小说里武林高手的级别,能轻易地打断林不彧的腿,而且保护林不彧的那些护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当日,林不彧带着的宝物,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却什么都没丢……这本就不符合逻辑。
除非操控这一切的人,站在了更为宏观的立场上,看到了凌驾在“价值连城”之上,更高远的真相!
亦或许……那个人如刚刚抵达这个时空的自己一样,遵循着一个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规则。
云安的身体簌簌颤抖起来,猛地转身往客栈的方向奔去,快步上了楼梯,门正好开了,瑞儿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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