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棋没问出口,周景池也一直没有正面回答那晚的问题。
看星星那晚下了一场洗天冲地的大暴雨,路况在一夜之间翻天覆地地糟。毫无疑义地推迟了几天,两个人就这样不痛不痒地度过了在周景池小屋的最后几天。
汤圆在生日宴第二天一早就被送去了杜悦书店,在嘱咐到二十五分钟的时候,周景池终于因为太过唠叨被连人带赵观棋撵出了门。
终于等到天晴,人也在新地方了,遗留在雨夜的问题却还像那晚上的月一样,无依无靠地悬着,挂着,迟迟落不到实处。
周景池检查完毕一切东西,对赵观棋私自处理颈托的行为并没有追根究底,合上箱子,说:“也行,反正这段时间你看电脑的时候也少。前两天在网上买了两个,本来想着拿回来给你换洗的,正好过两天到了可以直接取来用。”
赵观棋干巴巴地问:“这次是什么款式?”
“一个黑的,一个灰的。”周景池想了想,“我发现你衣柜里大多是这些颜色。”
什么时候还关注起他衣柜了……赵观棋觉得无厘头:“印花的也不错,你挑的都很好看。”
“好看没用啊,要好用。”周景池压了压箱子边沿的衣服,“那个质量一般般,你戴上应该也没那么舒服。”
他买回来的时候在车上也自己试了试,发现实体店一个不知名品牌的颈托和大牌还是有区别,顶多算凑合。
清点到尾声,周景池在另一边看见瓶糖罐,他拿起来看了眼,是青苹果味的。
周景池愣住,脱口道:“怎么不爱吃葡萄味了?”
赵观棋反应过来,率先走上一步,赶在周景池仔细端详瓶身之前夺过糖罐,随手往口袋里塞。
回答也难得慢了些:“总买一个口味,吃腻了。”
周景池站起来,朝他走近两步,一伸手:“给我吃两颗。”
“不是要去陈辽家吃饭了嘛,饭前吃这个干什么。”赵观棋不给。
周景池听了这个理由,也不追问,而是定定看着赵观棋的脸:“你不是说你最近睡得挺好的吗?”
一句话把糖罐捅得个稀烂,赵观棋知道藏不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早就知道了,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塞进嘴里的那几颗软糖送给他一夜好眠。周景池觉得蹊跷,最后归因于自己太累了。
直到陈书伶待在他房间,撕去包装纸的糖瓶搁在床头柜上,她拿起来满脸忧心地问周景池是不是睡眠不好,怎么吃起这个来了。
怪他太迟缓,太无知。
“一直吃褪黑素,瞒着我说是软糖?”周景池露出少有的严肃,“你睡不好怎么不和我讲?”
怎么讲,为何要讲,赵观棋心道周景池还真是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些让人觉得亲密暧昧的话。一开口就让人没法答。
我睡不着你还不清楚吗?赵观棋看着他。
周景池不是拷问的熟手,没等到回答便也不步步紧逼:“瓶瓶罐罐总不能是伺候人的东西。”
“你知道长期服用会产生耐药性么?”他甚少疾言厉色,但这阵子赵观棋实在过火,他昨天看床头还是瓶蓝莓味,今天手里这瓶就下去了一半。
“副作用你一点不看吗?”
周景池缓缓抬起眼睛,赵观棋垂眸与他对视着。诸如头晕头痛、困倦疲惫、频繁噩梦、关节背痛的副作用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又在触及到赵观棋清澈无辜的眸时刹那冰消瓦解。
没有人会喜欢高高在上的说教,他闭嘴了。
“我不吃了。”赵观棋拉出对视,随手把褪黑素扔进门后的垃圾桶里。
哐当一声,摇摇晃晃砸进底。
话题不算愉快地走到这里,赵观棋正准备抓住这个莫名而来的关心行为得寸进尺,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回周景池发觉了,挥挥手:“出去接电话吧,打了几个了都。”
无话可说,赵观棋退到院子里滑动接听。
“喂。”
他接着犹豫了几秒,才喊出声:“有事?”
“哥都不喊了,真是枪杆再硬打不到远处鸟啊?”
“...哥。”不情不愿地喊完,赵观棋往外继续走了几步,才放开声音:“有事说事。”
“听韩冀说你去其他地方拍摄了。”周照停了停,听筒里的声音逐渐远离嘈杂,才继续问:“什么时候结束,给我一个确切日期。”
赵观棋没忍住‘啧’了一声,心里暂且顾不上咒骂韩冀,冷冷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事找你。”
赵观棋只觉头疼:“什么事情非得当面说?”
且不说他认不认周照这个后来的哥哥,他从沿海逃到月池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就是不想再和那个家产生什么所谓的亲情联结。现在一通电话打个不停就算了,还要追到跟前来,想都不用想,全是奉了他老子的命令。
“跟我甩什么脾气。”周照出了名的不服所有人,当然对这个没啥感情的弟弟也按不住什么耐心,“你爹喊的,要吼吼你爹去。”
“不是你爹啊?”赵观棋吼他。
“我爹有点多,你爹先排排队。”
周照一点也没生气,赵观棋一下子被噎住了。更关键的是这还是实话。秦若彤改嫁给赵蕴和之前已经带着周照在三个家落过脚,算起来,他还真有四个爹。
“......”赵观棋不跟他打太极,语气生硬:“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转告他就行。”
生硬中带着些没底气,周照就笑了:“联姻的事情你先别急,你哥我已经先给你顶上了。”
这句话里透露着半点诡异,赵观棋眯眼,狐疑到骨子里。回国筹建度假村的时候,周照还跟赵蕴和摔板凳砸花瓶的,转眼都满嘴答应了?
虽然没什么感情,赵观棋倒觉得周照背起了本该他背负的债。语气不自觉放软下来,还是问了一句:“你答应他了?”
“耗着也没意思。”周照言简意赅,倒是没听出来半点遗憾和无力,他扯回主题:“啧,跟你废话这么多。给我日期,我得提前安排日程。”
“到底什么事。”赵观棋还是没忘了警觉。
“你是不是打人了?”周照问。
赵观棋叹一口气,闹到派出所还不算完,不知道哪里的眼线又传到千里之外的梅市。他烦得很:“顶多算互殴,都处理了。之前说好了,你们少管我。”
“互殴?”周照显然不信,听出点其他信息来,他在电话里笑了声:“你小子换个地方还当上霸王了是吧?”
“你爹前阵子选举被人匿名举报了。”周照很好心地提醒他,“我查了一下,是月池本地人。”
周照说了个名字,赵观棋没印象。
“男性,28岁,住在月池梅子树北街73号。”周照说,“你最好回忆一下,有没有和你有过节的。”
这么一说,还真想起个来,伸出手下意识摸了摸额前的疤痕,赵观棋不答反问:“举都举报了,还想杀人灭口?”
“还真是你。”周照说,“那个人不接受和解,解铃还须系铃人,烂摊子砸到我手上,我只能来找你啰。”
赵观棋言辞锋利:“你什么时候变成狗腿子了?”
“说日期。”周照那边重新吵闹起来。
“不确定,天气原因随时可能延长。”
周照直道:“那我就月底来找你,刚好我休——”
赵观棋话锋急转:“我生日之后。”
周照嗯了一声,没等赵观棋,直接挂了。
看着屏幕上的通话记录,赵观棋心内直呼见鬼,几个月时间还能彻头彻尾变性不成?周照掀桌子端起碗骂街的暴脾气,现在就对赵蕴和唯命是从了?
想得头疼,一转身,周景池正好拖了箱子出来。
没走近两步,身后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周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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