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用衣服拢住膝盖上的东西,赵观棋不明所以地侧头望上去。
周景池在茶几上放下一个碟子,去核去皮切成小块的苹果、脆桃和芒果摆得工整,还放上了一个小叉子。
“这样呢?”他问。
赵观棋急忙撇下耳机,捧着碟子惊喜叫道:“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苹果桃子芒果了!”
换岗到戳水果的手离开,遮掩的衣服渐渐缩回去。席地而坐的怀里赫然出现一尊满是裂痕的金猪存钱罐。
周景池瞳孔放大,几乎是瞬间半跪下来将存钱罐抱起来。空无一物,他眉头拧到一处:“怎么回事,里面的东西呢?”
“我可以解释。”赵观棋心虚。
“东西呢?”
“撒出来了,我放床头柜了。”
“你看了?”周景池问。
赵观棋被这阵仗吓到忘记咽苹果,他紧了紧叉子,实话道:“只看了一张。”
周景池额角直跳:“哪张?”
赵观棋眨眨眼睛,缓缓勾起一抹笑:“就...”
“你说‘后校门等你’那张。”
时间太过久远,周景池不确定那张纸条上是否还有其他言语。正想再问,赵观棋撑着茶几站起来:“骗你的。”
周景池松了一口气。
赵观棋将还没修补完全的存钱罐拿回,低头搁到茶几上:“其实我看了两张。”
看着面前人真的紧张起来,赵观棋抿了抿泛着余甜的嘴。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几块切好的水果就盖过了看到纸条的冲击。
赵观棋扬起一个自觉善解人意的笑容:“看不出来啊周景池,那么早就初吻了。”
赵观棋有些嫉妒,原来周景池的荷塘已闯进过莽撞奋起的鱼儿。
原来这株香气四溢的荷,不是第一次吸引到像他一般的鱼。香饵被先声夺去,他恼,却独独只怨自己。
怨自己没有早些游近,他无法想象只在耳畔耳语几句便脸红欲滴的周景池,在和人接吻的时候是何光景。
赵观棋没想象出那副羞涩绯红的模样,周景池的脸却在面前真的烧红了起来。
纸条背后,赵观棋看不到的月池中学旗台上,手汗打湿讲稿的无地自容场面隔着时空来到身边,一张张笑脸编成一条带刺的荆棘长鞭,狠狠鞭笞,打在直不起来的背上。
没有问出口,周景池对那张纸条的内容记得很清楚。
那个带来嗤笑和背刺的吻,那个擅自离岗的锚点。
他记得更清楚。
【作者有话说】
两章连更喔~
第35章 一样不一样
下过一场大雨,路面湿润的,空气中是挥不去的青草热气。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出巷子,出门早,路上没有几个行人,路旁上了年纪的大爷挥着一把自制的大扫帚将被雨水打湿的树叶清扫到一处。
两人一路上也没有说话,周景池这几天替赵观棋定时揉药酒,他的伤已好得差不多,走路已经不需要再扶着。
虽然快好完全,但赵观棋不熟悉乡村道路,下过雨的路况更糟,周景池还是拿了钥匙坐到驾驶位。
周景池之前是不常开车的,大学拿了驾照也很难有摸车上手的时候,技术只能算是凑合。也就是这段时间训练出来了,速度比赵观棋第一次坐他车的时候开得快了很多。
这段时间他也算守信,勤勤恳恳地用着赵观棋买的日抛。揉眼睛的毛病好了起来,赵观棋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在副驾低头看起手机来。
电台上随机播放着歌,没人说话。周景池分心瞟了几眼旁边的手机,没看个名堂出来。
开村路能腾出眼睛偷瞄的机会不多,周景池只好一面假装调调空调温度不经意看两眼,一面思考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装。按他一贯的性格,哪里做过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转动的眼球都酸胀,副驾的人忽然出声叫他:“周景池。”
“怎么?”周景池做贼心虚,立刻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你闯红灯了。”
后视镜中的指示灯逐渐远去,周景池紧了紧方向盘,扭捏地干咳一声:“没事没事,我的分还够。”
“要罚款的。”赵观棋提醒这位节俭人士。
“闯都闯了,罚就罚吧。”周景池破罐子破摔。
“稀奇。”赵观棋靠在椅背上,继续划着手机。
又是红绿灯路口,周景池在跳黄灯的时候就一脚踩下刹车。车子停驻下来,他假装不经意地往副驾驶瞟了几眼,终于看清赵观棋手机上是购物软件的页面,仔细一瞧,全是各式各样的存钱罐。
他皱皱眉,只疑心自己看错了。正想再定睛看看,红灯跳绿,后车立刻按起车笛来。
一脚油门窜出,赵观棋没反应过来手机脱手掉在腿上,屏幕正朝着周景池。
这下看清了,赵观棋真的在选存钱罐。周景池看了一秒挪开眼睛,谁知赵观棋下一秒就将手机拿近:“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开着车,周景池没有挪开眼,装作不知情地问:“什么喜不喜欢?”
“存钱罐。”赵观棋也意识到在开车的时候让人做出选择有些不合适,他收回手机继续翻看着。
周景池没看过去,心里有点烦躁地点着方向盘:“我说了不用。”
一个存钱罐而已,只是高中的时候校外随便一个店里买的便宜货,摔了就摔了没必要再赔偿。
周景池的话和那天如出一辙,赵观棋却没有听进去。
“是你觉得不用。”赵观棋语气平静,“我觉得有必要。”
“为什么,那个本来就是不值钱的东西,赔不赔有什么要紧。”周景池心里莫名不爽。
“是你觉得不要紧。”赵观棋侧过头盯他,“我觉得给你的手机不要紧你不还是把钱转给我了吗。”
“那能一样吗?”周景池不解。
“一样。”赵观棋固执起来,“你的恋爱存钱罐还不重要啊。”没回答,他又冷不丁问:“是你初恋买的吗?”
恰逢又一个红灯,周景池停车。
一张脸转过来却是平静无波的,他语气自然到不能再自然地反问:“你觉得初恋的定义是什么。”
“接吻吗?”
“接吻还不算吗。”
“算吧。”周景池是个很容易摇摆不定的人,红灯很长,他有二十秒的时间回想那段时光。临了,想下个定义,却还是不能说服自己。他摇摇头:“我觉得初恋不应该是那样的,是我犯错了。”
周景池不知道这个错误从何说起,赵观棋不知道这个错误从何而来。在他看来,校园时期的感情是很纯粹美好的,当然初吻也是。
他从不介意,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周景池还在挣扎,红灯在这时候再次转绿了。
“走吧。”赵观棋出声。
绕过数个急弯,道路变得越来越潮湿。遮天蔽日的茂密树木罩住车顶,阳光也稀稀落落,晒不干地面的雨,照不亮各怀心事的脸。
过了一段窄道,前面是个哗啦啦作响的漫水桥。周景池打了转向灯开过去,语气有些藏不住的生硬:“我之前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没有生气,更不会怪你什么。摔坏了就摔坏了,你拼得不是挺好的吗?没必要再花钱买一个赔给我,我不要。”
不知道在执著些什么,他最后说:“这么多年了,买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我就要你拼好的那个,不用再问了。”
赵观棋盯着手机沉默了很久,久到周景池都以为他不会再纠结这个的时候,他蓦然出声问:“是因为是我买的吗。”
一句话语意不明,稀里糊涂。周景池没听明白。
赵观棋垂着头低声问了一句:“我买的,和那个人买的不一样。所以你不想要,是么?”
“......”周景池回过神,无谓笑笑:“你和他本来就不一样。”
赵观棋心沉下去一半,随即按熄手机偏头靠在颈枕上:“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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