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要了。”
“就不要再跪了吧。”周景池垂头只看见那对摇摇欲坠的戒指,“也不要说这种话。”
赵观棋头脑一片空白,徒劳地张了张嘴唇,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
“为什么不是我向你求婚?”周景池奇怪地调转话锋,话尾轻得不像个问句。
赵观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双手握住周景池手腕,他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像个醉汉一般急不可耐:“好,那你娶我,我嫁给你,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你点头......”
他急切得声音都沙哑:“你点头,给我戴戒指好不好?”
周景池缓缓看向他的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却极其生硬艰涩地抽回了自己被握住的手。
赵观棋痴痴看着落空的手,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周景池还在平复呼吸,垂下眼睛不和他目光接触。
“我没有初吻给你,也没有初恋给你,我知道你在意的。”周景池将双手背到背后,不得已掐住虎口,“我没什么好的,我的病你也知道,状态时好时坏......”
“不是的——!”赵观棋眼睛越来越红,心跳逐渐变得害怕和恐惧,他走近两步,扶住周景池肩膀,“我不在意的,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他重复,焦急地偏头去看周景池的脸,“我22岁了,我马上就22岁。”
周景池不懂这有什么可值得反复申辩的,他的话实际上已经很明了。
他预设的要更晚一些,却比此刻更和缓些。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周景池不愿意和脸颊边的手较劲,索性放弃挣扎,转正脸,像赵观棋期待的那样和他对视。
赵观棋用了十成十的力,也顾不上周景池疼不疼,只直直盯着他,难堪又直白地剖白:“你还有头婚可以给我的,不是吗?”
他在小心翼翼地寻求一个可能性。
周景池静了半晌,轻声向他说:“男人和男人是结不了婚的。”
“可以的,可以的。”赵观棋似是看到了一丝希望,捧住他的脸,“我带你去我妈妈那里,那里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登记结婚的,那里的教堂超级美,还有你喜欢的大白鸽子......”
“赵观棋。”周景池别开脸,听不下去,“我不想跟你说重话。”
耳朵里像有雷在响,眼前像是有雨在落,赵观棋的手机械地掉回身侧,视线里的人也越来越模糊。
啪嗒——
一滴泪,从左眼掉下来。
赵观棋在一半清晰一半模糊的视线中天崩地裂,周景池是笑着的还是哭着的,他看不清,酒精直冲天灵盖的迟钝和麻木让他站在原地足足一分钟。
周景池忽然有些后悔了,他抬手擦掉赵观棋脸上的泪水,但后悔归后悔,承诺归承诺,他不能答应归不能答应。
“礼物。”周景池将红丝绒礼盒塞到他手里。
“为什么?!”赵观棋像一瞬间被触发的机关,刹那激动起来,戒指盒掉在地上,他不管不顾地擒住周景池的手,“为什么不答应我?你不喜欢我了吗?......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辈子吗?”
“你说你爱我啊?”他几近哽咽,却强撑着没有哭出来。
抓得太紧了,周景池的手被团成一个球,怎么也挣脱不出来,他压着情绪挣扎无果,咽了口气靠到窗户上。
赵观棋实在是难以接受,明明刚刚还在一起说明天要一起吃饭,还靠在他怀里接吻,身上分明还穿着象征关系的衣服,戴着无二的项链。
如果求婚失败,那原来那层关系还能保全吗,赵观棋脑子乱成一团,他独自发懵发汗,对面的人却默不作声。他竟然觉得恼怒,铺天盖地的委屈和不甘袭来,他不死心地偏头吻过去。
吻来得突然,周景池没来得及推开。莽撞、不得章法,一切吻技都在此刻抛诸脑后,赵观棋像要撕开梦境般用力撕咬周景池。
太痛了,周景池忍无可忍,沉力扽了把赵观棋,扭过头舔了舔唇角的血。
这像一个倾泻而下的口子,周景池咽下腥甜的唾沫,敛了神色正正对上赵观棋,眼神深不见底,他毫无情绪地开口。
“有选择,别选我。”
“谁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赵观棋像找到了症结所在,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家里的事情我在解决了,我不会和其他人结婚的,你知道我的,你相信我的,是不是?”
“相信你也知道可能性大小。”周景池把受到的压力都掩住不说,尽量平复赵观棋的情绪,“别哭了,我不想看你哭。”
彻底流逝的感觉以一种从未设想过的方式和场合降临,实实在在被敲了一闷棍,赵观棋提着胆子,红着眼睛问:“你现在还想看我笑吗。”
“我们分开吧。”周景池抬眼和他对视。
“可是我都没来得及和你说在一起。”赵观棋哽咽到失声,“你怎么能......”
“那正好,挺省事的。”周景池静了静,低声说,“我会辞职。”
赵观棋简直是发蒙,这实在不像周景池会说出口的话,可偏偏这样刀刀分明,字字泣血的话他说得别有一番滋味,显得赵观棋此刻的泪和怒都像毫无轻重的意外。
尚未接受,周景池再次补充:“东西我尽快收拾出来,不会给你添麻烦。”
“你不要辞职吧。”赵观棋垂着头,像自言自语,“你辞职了要去哪儿呢,小伶怎么办呢,我们还说要一起玩的。”
“我会和她讲。”周景池答他。
“哦。”赵观棋的泪水已经干了,他吸了吸鼻子,“那我怎么办呢?”
“你醉了。”周景池在难得带着祈求和指责的目光下捡起掉在地上的红丝绒礼盒,递过去,问:“礼物,你还要吗?”
“你又为什么买戒指呢。”赵观棋像是接受了,又像是责难,“为了看我笑话吗。”
周景池静默片刻,掀开戒盒:“单戒,很配你的西服。”
“好好好。”赵观棋微微一怔,忽然扬起一个笑,“真有你的,周景池。”
“算我求你。”赵观棋甚至觉得是病症使然,“可以再去看医生,别这样吓我,行么?”
“没有什么求不求的。”周景池平静如常,“这只是选择,你可以骂我,我不跑。”
“打我也行。”
挺会戳痛处的,他又怎么会舍得打,赵观棋嗤笑了一声,朝周景池伸出手,却握着拳。
“你给我,我给你,能接受我就要,不能就算了。”
周景池看着那只手缓缓张开,掌心静静躺着对戒其中的一枚。
赵观棋的手还是颤抖的,他只好用另一只手稳稳向上托住。
取出红丝绒盒子里的单戒,周景池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戒圈似乎真的要为他脑海中的结尾画上句点了。
迟缓但没有犹豫,周景池尽全力配合这场告别,他们都没有理由和身份给对方戴上戒指,所以只是落在掌心,像交换一块无关紧要的硬币。
“很贵吧。”赵观棋举到眼前细细端详了一阵,得出结论。
“跟你的比应该算不上。”周景池态度和缓道,“毕竟我欠你的实在太多,还也还不完了......”
“你别恨我。”
“这是愿望吗?”赵观棋眼睛还是红红的,神色却十分清明,“可是我没分愿望给你。”
一下就变得陌生,周景池知道这是应该承受的,便笑笑说:“那你别把身体恨坏了就成。”
赵观棋不置可否,当着两个人的面将那枚单戒往中指套,翻来覆去展示一番:“谢谢,这个礼物,我很满意。”
周景池脑内灵光一闪,目光瞬间聚焦到赵观棋心口。
-“我还欠你一个礼物,你忘了么?”
-“这么急着要回去?”
-“要是礼物不合你意,不用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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