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屿笑着说,“是给我的。”
“额,是给你……但你也不用那么……我意思是,哥们。”不让拆就不让拆,用得着抢啊?
见朋友僵在那里十分尴尬,有人笑着打圆场,“是你没礼貌。”
段屿摘了丝带。
因为并没有黏住,蝴蝶结是直接打上去的,可以一整个抚下来。
他并没有很利落地根据习俗将包装纸撕碎,而是从边角处打开的,动作很慢。
白晓阳有些紧张,手紧握着,忐忑地看着段屿拆礼物。
看上去很认真。
之前帮他消毒包扎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段屿的手很好看。
今天也同以往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和学校里休闲的样式不同,穿得要更成熟一些,气质也不同,以前也被一堆人围着,但段屿一般都很友善,和别人有来有回地交际。
今天或许是因为生日,也可能是熟人多,他依旧众心捧月,不过更冷淡一些,并不怎么搭理别人。
其实一开始就看见那个漂亮的男生凑过去了。
挨着段屿,亲昵地在耳边说着什么。
暧昧地主动点烟,红着脸,眼睛水汪汪的,被那样盯着看,感觉无论是谁都能被轻易迷住。
他凑过去又说了什么,抱着段屿的胳膊,笑盈盈地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
那时候白晓阳远远看着,已经想离开了。
在这栋奢华的宅邸前,他踟蹰了许久。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后悔。不全是因为吴晟。
他有心理阴影。
这样的聚会,他曾经也被邀请过——和朋友一起,结果两人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礼物。
从买下礼物的那一刻开始,就在期待了。
希望他能喜欢,也害怕会失望。
被这样慢悠悠地拆解着,好像里面有什么贵重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
众人也不免安静下来,凝神聚气,一双双眼镜盯着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扁盒子,想或许会涨一波新的见识。
唱片的封套外面,白晓阳新加了一层塑封作为保护。
演唱会的票根端正地贴置在左下角,还夹有一张素色贺卡,上面用中文写了生日祝福。
段屿打量着那个唱片,没有说话。
白晓阳缓缓地说,“我知道你喜欢这个乐队……之前一直不知道该送什么好,所以那天在图书馆看到这个,就买下来了。”
白晓阳有些忐忑。
周边一圈围着的人,面面相觑,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段屿摸了下白晓阳的手写贺卡。
“那个是……一些祝福的话。”回想起写贺卡时的心情,白晓阳脸有些烫,轻声说,“不喜欢的话就扔掉吧。”
段屿还是没出声。
有人实在忍不住了,诧异道,“93的同名首?我记得……”
他古怪地对段屿说。
“这玩意儿你不是有一柜子吗。”
白晓阳一愣。
有熟识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记得前年过生日,那个时候不在纽约,文珊请了乐队来?”
有人乐呵呵地附和道,“她真的办pa上瘾,希望她一直热忱下去。”
“记忆深刻,我还记得那场全素宴……”
“没办法,得照顾主唱。就是没想到他反差那么大。”
“很好相处吗?”
“还行。合影的时候感觉很害羞。”
他们笑着谈起去年的事,注意到怔神的白晓阳,哭笑不得地说,“而且这票根,保存得也太糙了。封套上那一层是后来加的?这种品相也值得左一层右一层的包成这样吗。”
分辨不出是否带有恶意,有人好奇地问,“送这种东西,你和段屿关系很差?”
话一出,便哄笑一片。
Ted笑得拍桌子,“老天爷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他们围着段屿,对那份糟糕的礼物指指点点。
朴烁在一旁冷眼瞧了半天。
起初还有些紧张,但看样子,白晓阳好像并没有认出自己来。
后知后觉好像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小森侑的那件事过去快三年了,自己那是死无对证的事,更何况吴晟都被放出来了,白晓阳一个没权没势的穷鬼,他有什么好顾虑的。
况且。
朴烁看了眼被随手扔在一旁并无人问津也无人在意的香水。
想起段屿方才慢吞吞拆礼物的样子,朴烁眼神一暗,笑着对白晓阳说,“包成那样拿出来,还以为是什么,既然懒得花钱,不如带瓶酒来。”
话一出,也有人表示赞同。
白晓阳想过段屿或许会失望。
虽然花光了他试药剩下的所有的钱,但对比段屿的消费水平来说,确实不是个昂贵的礼物。
但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更没想到,他以为很难得的东西,段屿有一柜子更好的,怎么可能会稀罕这个。
“……对不起。”白晓阳强撑着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有那么多。”
段屿这才将眼神从贺卡上挪开,看着白晓阳,“为什么对不起,我很喜欢。”
怎么看都是客气的说辞。
白晓阳虽然难堪,但还是缓缓地应和道,“你喜欢……就好。”
段屿神色淡淡地将那张唱片收了起来。
“谢谢你的礼物,我会好好珍藏的。”
“你认真的?”Ted看起来也很失望,撺掇着问,“珍藏?生日收到这种垃圾,你都不生气的吗?”
段屿似乎才注意到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得Ted开始不自在。
段屿说,“怎么了。”
“就,这玩意儿……额。”
“廉价货到处都有,但这个不是。”段屿将唱片随意地扔在台面上,有些懒散地向后靠着,悠闲地说,“你好像很在乎我的喜恶啊。”
“我在乎这干什么?”
“那为什么这么关心。”段屿挑眉道,“你也喜欢我?”
“……”
乐子就是乐子,没人在乎来自于谁,方才嘲笑白晓阳的人现在一听这句,笑得更大声了。
Ted脸上青白交加,再一次被下了面子,他虽然恼火,却也不敢直接得罪段屿。气盛地起身就走,路过白晓阳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fuxking whore.“
白晓阳没听见,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段屿。
刚刚是在……维护他?
明明收到了那么失望的礼物。
还以为会不高兴,直接扔掉。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对上段屿的视线,习惯性地想移开,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一直站在那?”
白晓阳张了张嘴,“我该……”
我该走了。
Ted赌气离开,走得突然却不突兀。周围的人看段屿的脸色,原本的笑闹声渐弱,又变成密友间的私语,再一会儿,对白晓阳的窥视也不再那么明目张胆。
笑归笑,大家都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傻子。
段屿对白晓阳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没怨没仇的挤兑人,他们没必要,也犯不上。
见已经有人识趣地离开,朴烁更不是傻子,心里开始后悔刚多嘴那一句,僵笑着为自己开脱,“抱歉,刚才我不是那意思……”
“你在说什么。”
“……”
“啊,你很在意?”段屿笑着对他说,“放心。在我看来,你肯定比酒值钱。”
白晓阳看他们凑在一起低声说话,因为耳朵钝痛,所以并没有听清在说什么。
“段屿,我先走了。”
段屿笑着和别人说话,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白晓阳想既然礼物送出去了,那也没必要在这里待着,去人少安静的地方等吴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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