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时他又很心疼。
什么叫做可能会可能不会?林钦舟心想,你在那,我肯定得回去的啊,我都还没把你追回来,我能不去吗?
而且你怎么能不爱自己,我那么那么爱的你,必须要先爱自己,再爱我。
叮咚——叮咚——手机又收到两条新消息。
不过这回是邮件。因为网络延迟的缘故,购票系统发过来的邮件这时候才进来,林钦舟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和小窈联系之前,自己正准备做什么——
他手机相册里有张订票截图,是9月30日晚上从东城北站轮渡口到珊瑚屿的轮渡票,返回日期是10月7日下午三点。
他本来想把这张截图发给秦越,但听完小窈的那番话,他直接把图片删了。
没必要。
他要给他哥一个惊喜。
一周的时间在等待和煎熬中缓慢地过去,国庆前一天,林钦舟上完下午一二两节课,就急急忙忙回到宿舍,拖着提前整理好的行李箱,又匆匆下了楼,到校门口等21路公交到市中心的地铁口。再坐地铁到东城轮渡口。
他的船票是下午6:15,从时间上来说是十分充裕的,不太有赶不上的可能,可他心里还是急,已经熬了那么久,如今一分一秒也等不下去了。
“喂,林老师,你人呢,不会已经走了吧?”刚挤上公交,就接到唐靖愉的电话。
明天就是国庆长假,急着回家的学生太多了,公交挤得水泄不通,林钦舟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提着行李箱,跟个不倒翁似的被人挤这里挤那里,周围乱糟糟、闹哄哄,汗味、香水味,混成一片。
林钦舟皱了皱眉,有些后悔坐公交的决定。
“喂喂——听得见么,喂——”唐靖愉还在那头吼。林钦舟好不容易挤到后门,靠着扶手杆站稳了,“我在公交车上,你有什么事就说,没有我就挂了,人太多了,听不清。”
“那要不等你下车再说,反正不是什么急事,就是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有了点眉目。”
十年前给秦越动手术的几位专家是林珑从东城医院请来的,林钦舟就是让好友帮忙去打听这件事。
他急切地想知道秦越受伤的情况,但他同样知道那人不会跟他说实话,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请唐靖愉帮忙。
这个做法并不光明磊落,可林钦舟顾不上那么多。
十年过去,医学也有了很大的进步,也许以前做不到的事,现在就能做到了呢?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想试一试。哪怕秦越可能会怨他。
林钦舟喉咙发紧,声音陌生得有些不像自己的:“怎么样?”
“你猜怎么样,太巧了,当年给秦老板做手术的主刀医生是我爷爷的一位老友,姓赵,他对秦老板印象深刻,到现在还记得。”
“赵老说秦老板伤的是什么髋关节,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但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所以具体情况还是得见到秦老板本人才能判断,所以最好还是先带秦老板去做个检查。”
周遭一切喧嚣仿佛尽数退去,耳边只剩下唐靖愉那句能治。
“谢谢,也替我谢谢爷爷和赵老,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嗐,这有什么,我兄弟难得动一回凡心,我可不得帮忙?那先不说了,你路上当心,到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林钦舟又道了声谢,收了电话。公交已经驶过两个站点,车里乘客越挤越多,林钦舟被后面的人挤了下,趔趄着撞在旁边的座椅上。其实很疼,可因为他心里高兴,那些疼痛仿佛就变得不值一提。
撞他的学生紧张地道歉,他却笑着对人说:“没关系,谢谢。”
那学生神情疑惑,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撞了人,对方为什么还要同他道谢。
只有林钦舟自己知道。
因为疼痛证明此刻是真实的。唐靖愉的电话是真实的。
他解锁手机,迫不及待地给秦越发了条语音:“哥,怎么办啊我又想你了。”
第102章
珊瑚屿的十月是一年当中最舒服的时间,暑气慢慢退去,冬天远没有到来,成片的凤凰花开在道路两边,一眼望不到头。
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舒服得每个毛孔都被打开,只想迎着夕阳和海风,在柔软的沙滩上尽情的跑、肆意的呐喊。
或者穿梭在飘着香味的弄堂里,左手一杯马拉桑,右手一份海蛎煎,在攀缘着爬山虎的小巷子里拍照、亲吻,在极具特色的文创店里将有意思的明信片寄出去……
然后到了晚上,就在当地的民宿住下来,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随着一声长鸣,轮渡终于到达珊瑚屿,林钦舟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挤在一个头戴小红帽的旅游团前面第一个下了船。
还没来得及见到心上人,他心里就已经在期待和他哥在凤凰花树下接吻拥抱的画面。
这是个适合恋爱的季节。他要和秦越谈恋爱。
“抱歉,我们这边客房已经满了,请几位去别家看看吧,实在不好意思啊……”
十一黄金周岛上客流量特别大,有时候甚至超过暑假,小窈今天忙得晕头转向,民宿的所有客房早就被预订空了,但游客还是一波又一波的来,又一波一波失望的离开。她已经解释得口干舌燥。
转头就见老板在收拾餐桌,赶紧道:“老板,你别动那些,放着我待会儿弄。”
秦越装作没听见,把碗筷收拾了堆在一旁,语气凉凉的,“你老板我是腿废了,但手没废,别大惊小怪。”
小窈接收到这个眼神,撇撇嘴,心里想的却是:你以为是我想管着你吗,还不是某人三令五申让我照顾好你,这要是哪天磕着碰着,非把那人心疼死不可……
“对了老板,您真不打算把202放出来啊?您知道这样做我们得损失多少钱吗?让我来给您算一笔账哈,之前那半个多月就不提了,就说这个黄金周,一晚500,从今晚到7号,那就是八晚,五八四十,四千块啊老板,我一个月的工资!”
“您有那钱直接发给我不好吗,我肯定给您当牛做马将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吃菜我绝不喝酒!”小窈走过来抱起整理好的碗筷,快到厨房门口还心有不甘,“但您这样一锁就什么都没了,那可都是钱啊,有了钱您就可以离开珊瑚屿去找您喜欢的人了……”
秦越眉间凝着冷霜:“闭嘴。”
他已经开始后悔之前一时冲动向林骢和小窈坦白这件事,虽然前者是如他所愿没再来了,后者却时不时把这件事拿出来遛一遛,搅得秦越头疼得要命,心里也极不痛快。
“噢。”小窈察言观色,灰溜溜地进了厨房。
秦越摇了两下轮椅,忽然想去院子里吹一会儿风。而就在这时,身后响起行李箱的滚轮声。
“不好意思,房间——”满了。
最后两个字在秦越回眸的那刻顿在舌尖,坐在轮椅中的人和站在门口的人隔着数米的距离凝视着对方,一个惊讶不已,一个满面笑容。
大堂暖黄色的灯光倾泄下来,和着门外吹进来的晚风,好似过去那些夏夜里一个瑰丽的美梦。
“哥。”
足有半分钟后,门口的林钦舟先动了,他松开手里的行李箱,步子急切地走进屋里,然后在秦越面前蹲下来,一只手搭在他膝盖上,另一只握住那双漂亮的、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掌,贴在自己胸口处。
“我好想你啊。”
秦越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视线落下来,停在林钦舟微微仰起的脸上,喉结轻颤着。
“你怎么来了。”几个字说得很慢,眼神透着点茫然,像是还不太相信林钦舟忽然就来了。
这样的秦越实在太可爱了,林钦舟憋了半个多月的想念像山洪暴发一样猛烈迅速,他也不管两人现在是在哪里,会不会被人看到,擒起秦越的手掌,贴在唇边、在他掌心落下一个亲吻。
迟迟没有移开。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只是上一次他这样回来的时候只能克制地站在这个人面前,这一次却能坦荡地、明目张胆地诉说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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