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年×谈玉琢
十八岁,梁颂年坐在台下,谈玉琢作为新生代表上台演讲,在季夏沉闷的风中,做一株清瘦的茉莉
二十八岁,梁颂年回国,见谈玉琢的第一面是在他丈夫的葬礼,黑纱之下的脸庞病弱苍白,他没有工作,一无是处
第二面在餐宴,谈玉琢得体地拒绝别人的劝酒,宴桌下,他的脚却在慢慢蹭梁颂年的小腿
所以梁颂年替他喝了酒,把他带回了家
谈玉琢被软禁在傍山别墅,躺在昂贵的天鹅绒丝绸被上,心满意足地想:哇哦,这不就是绝赞强制爱
而梁颂年却冷静告知他:你需要提前知道一个秘密,我养胃
一如他曾经居高临下:你可以享受我拥有的一切,除了感情
谈玉琢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被迫过了一段清心寡欲的日子,谈玉琢忍无可忍,最后逃了
梁颂年费尽心思,找到了廉租屋
看见他用珠玉宝石养的小茉莉穿着旧棉质衣服,系着围裙,身上一股饭菜油烟味
一个黑皮青年走出来,英俊,寸头,宽肩窄腰,揽住了谈玉琢的肩膀:他谁啊?
谈玉琢甜蜜一笑:宝宝,这是我的前金主,我养你的钱都是他给我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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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有自己的攻,大家都是姐妹
双方纠缠多年,都有错,重逢是重新学习爱与被爱
破镜重圆、年上、HE
第1章 落雪
12月11日午后,气温骤降,Z市下了第一场新雪。
铅灰色的天幕下,点点碎碎的雪粒子不过半个时辰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月南山殡仪馆灵堂内,安静停放着一副金丝楠木棺材,整个棺面铺满了荷兰白玫瑰、绣球花和兰花。
周问松站在殡仪馆外,单手背在身后腰腹挺直,每隔一段时间就低头看一眼手表。
直到一辆装涂低调的黑色奔驰碾着碎雪从道路尽头驶来,缓慢地停在他的面前,他才放下手,默默记下时间。
周问松上前打开车门,微微欠身,惯例说了一句:“谈先生,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
一只手伸出车外,指骨突出,素白的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绵延,明显是一只男人的手。
周问松接住他的手,触手格外地凉,他不由得顿了一下,眼神上移。
对方肤色苍白,唇色也很淡。
头顶上的黑纱垂下遮盖住了他的面庞,却仍旧能隐约看见纤长的眼睫间或颤动。
周问松没有多看,低下了头。
这样冷的天气,谈玉琢受虐般只穿了一套单薄的黑色西装,收腰款式的西装马甲掐出一段细窄的腰线。
他借着力走下车,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新雪的水腥味,纷扬的雪花落在黑纱上,还维持着晶莹的六瓣形状。
一朵落在眼睫附近,他轻轻闭了下眼,雪花化作了剔透的雪水,在黑纱外蜿蜒出一道浅浅的水痕。
谈玉琢轻轻向周问松说了声“谢谢”,后半个字破碎在喉咙里,化作脆弱的咳嗽声。
有人适时给他披了一件黑色的皮草大袄,蓬松的毛领衬得他更像某种奢华的珠玉,昂贵又脆弱。
周时在世时,乐于对外展示自己和谈玉琢的婚后生活。
富商与平民的爱情自然吸引大众的目光,更何况,谈玉琢足足比周时小了十五岁,嫁给周时的时候,婚礼上的他看上去还生嫩十分。
对于这段婚姻,施以白眼的人有之,冷嘲热讽的人有之,但很少有人会对这段婚姻结合的原因生疑。
周时在周家排行第五,从外貌到能力都很平庸,长期处在家族的边缘位置。
毫无疑问,在他处处被压一头的黯淡人生里,谈玉琢是他最拿得出手的奢侈品。
只可惜,这段婚姻只存续了三年,就以周时的意外身亡而告终。
“不用。”谈玉琢推开了为他顺背的人,眉头轻轻攒起,颜色浅淡的唇抿了抿,“先进去。”
—
灵堂内只有寥寥几人,谈玉琢一进来,周围的哭声都细弱了下去。
谈玉琢只冷淡看了一眼,低垂脑袋往前走,过长的黑纱温柔地在他膝盖之上晃荡,不像是沉痛哀伤的挽纱,倒像是一湾被搅动的春水,骀荡地飘动。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停了下来,刻意没有去看面前人的眼睛,手指下意识扣紧了相框边缘,指甲边缘泛出白色。
灵堂内太冷,他一开口,嘴里就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轻又颤地叫了一声:“妈。”
“你耽误了时间。”周潇红直白地用陈述语气,却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反而听上去很随意。
她应该是刚哭过,脸上的泪痕还没有被风吹干。
谈玉琢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尝到了一股浅淡的血腥味。
口腔里全是这股子腥气,他嗫嚅了下嘴唇,第二下才发出声音,“路上耽搁了会。”
听说误了算好的时辰,会影响死者魂魄投胎的时间,他将会错过下辈子最好的命格。
可惜显然没有人在意这些,周潇红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你去看看吧,最后跪一跪,等会就送去火化了。”
谈玉琢没有动,周潇红麻木地和他对视,过了几秒谈玉琢才迈开自己的腿。
他没走几步,周潇红的声音响在身后,依旧像之前一样,没什么起伏的显得死气沉沉的声调,“你应该把头发扎起来。”
谈玉琢停下了脚,没有转过身,只留给周潇红肃穆清瘦的背影。
周潇红抬起手叫人:“周伯,把他身上的外套拿下来,太张扬了。”
周问松应声走到谈玉琢身边,谈玉琢朝他轻轻点了下头,任由对方将他的外套脱下来,尔后缓步走向灵堂下摆放的棺材。
这顶棺材打造得很精美,棺材边缘都刻上了一圈精美的嵌金花纹。
周时生前是一个很高大的男子,肩背宽阔,可能是因为去世得太突然,来不及定制棺材,这具棺材于他身形而言有点过于小了。
他局促地躺在里面,双腿都掰不直。
殡仪馆的人给周时脸上抹了粉,遮盖住青白的脸色,还在嘴上画了点口脂。
谈玉琢看久了觉得有点滑稽,可他不能在这时候笑出声来,他只能俯下身,借着姿势挡住了自己的脸。
外人只能看见一席黑纱,轻轻垂在了死者胸前的捧花上。
谈玉琢皱眉抽气,做得很努力,单薄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地,他的抽泣声又低又哑,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周时僵硬地躺在棺材里,泪珠顺着花瓣的纹路轻轻滚落,浸湿了胸前一小片布料。
谈玉琢身子骨弱,哭了没一会,头就晕了,眼下两颊一片凄淡的水红,睫毛湿乎乎地黏在一起。
周潇红的鞋跟时不时敲击一下地面,今天她穿了一双细跟的黑色高跟鞋,“叩叩”声在寂静的灵堂内显得尤为不耐刺耳,周问松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谈玉琢身边,把他扶了下去。
他整个人没有什么重量,撑着身子站不住,几乎是被周问松拖着走,周问松半强迫性地扶他到棺材前,双手压下他的膝盖,低声在谈玉琢耳边说:“谈先生,辛苦跪够两个小时就好了。”
膝盖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谈玉琢不适地吸了口气,没有挣扎,黑纱逶迤地垂在地上,他整个上半身随之被笼罩在朦胧后。
香案上的香还没烧到一半,谈玉琢就逐渐看不清上面到底插了几根香,身子骨不住地颤颤,冷汗泠泠,跪也跪不住,挺直的脊背一寸寸软下去。
最后“咚”一声额头轻磕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倒了。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到了殡仪馆的内室,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的黑色大衣,黑纱还轻柔地覆在他的面上,有点痒。
寒风把他脸上的泪水都吹干了,脸颊冰凉一片,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膝盖也疼麻了,一点知觉也没有。
谈玉琢眼神空洞地注视着自己头顶上的天花板,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也不知道是痛还是什么,含在眼眶里的泪水温热地流下,冰凉地坠在腮边。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冷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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