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硕没有办法只一点点捡起所有零件重新装进罐子里,他坐在地上盯着罐子愣了很久。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八点多的天边还剩点余晖。街角泡发的烂泥见不了光,夕阳短暂的热意让干涸皲裂的外表一展无余。
祁硕看向窗外,千里之外的太阳好像在这一刻变成了他跨越不过的鸿沟。
窗外建筑细碎的灯光从玻璃缝中钻进来,在地上撒下一丝灰色长影,他阖上疲惫的眼皮干脆翻过身平躺在地,半道光切过他的身子,满脑子是林琛的脸。
林琛今天开心喝了很多酒,中午吃完火锅后下午又去了KTV,中途特意给万梓旭打电话,让他提前准备好三千块钱。
“昨天还要死了,今天生龙活虎!”江北昇将话筒递给林琛。
林琛拍了拍江北昇的肩膀,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包厢里回荡,“现在信了吧,以后从良别当神棍。”
“去你妈的。”
林琛说:“等祁硕过两天回来,一块吃个饭认识一下,他人真的很好。”
陈文轩也说:“你可以认识认识,他人不错。”
江北昇说:“你个墙头草,你前两天还说他俩不合适。”
陈文轩说:“你不也说了那是前两天?”
林琛抬起眼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这个巧克力蛋糕好好吃啊,这一个八寸得挺贵吧。”
陈文轩无语地勾了勾嘴角,“再贵有两万块钱贵吗?你今天得瑟多少回了。”
林琛抑制不住地呲开沾满巧克力的牙,“也是。好吃,爱吃。还是他懂我的口味。”
江北昇唏嘘不已,“就他现在这脑子,铲一泡屎都是香的。”
陈文轩附和,“都快返祖了。”
在KTV里连吃带喝他们唱到了很晚,过了午夜十二点,林琛去上厕所的才看到时间。
第99章 我们分开吧
“我操,忘了打电话了。”林琛站在店外点了根烟,抖了两下胸前的短袖蹲坐在台阶上。
客厅铃声响起,祁硕从地上站起循着声源走过去按下接听。
“摩西摩西,在吗?”林琛心情很好地问。
祁硕应着:“在。”
林琛说:“很晚了,你还没睡吗?”
祁硕说:“没。”
隔着电话音林琛的喜悦要溢出来了,“嗷,我今天好开心啊。你订的那个蛋糕真的很好吃,一点不腻,等你回来的时候再买一个咱俩吃。”
“操。”祁硕耳边夹着手机倒水,开水不小心倒在了脚上他暗骂一声。
林琛听见不同于以往的声音着急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热水不小心洒了。”祁硕说话舌根发麻,语调都有些曲折。
“你喝酒了?”
“嗯。”
林琛抬头望着树荫吸了口烟,“嘿,我也喝了点。你终于搭理我了。”
“嗯,我没事。”祁硕重复了一遍。
祁硕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林琛也不强求了,“嗷,那就行。摄像头打开吧,我想看看你。”
“嗯?”祁硕没听太清。
不过现在听没听清也不重要了。
“林琛。”祁硕有些郑重地喊了一声。
“啊?啊。”话音别扭的拐来拐去,林琛已经猜到祁硕要说什么了,无非就是这个闷葫芦不好意思直接给他道歉。
他大方地提前开口,“我知道你肯定要和我道歉。我懂你,我能明白。我跟你讲这么多天其实我不怪你,我能理解,你现在好好……”
祁硕却很快用一句冷冰冰的话语打断他,“林琛我们分开吧。”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义无反顾。
林琛吹着晚风有点头昏脑胀,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嗷,分……什么?”
祁硕斜躺在沙发上咬破了口腔内壁,“我们分开吧。”
也许祁硕好不容易接电话并给林琛说了句生日快乐的欣喜冲昏了大脑,也许是酒精让他的脑神经反应变得迟钝。
过了好一会,林琛才反应过来祁硕说了什么。
林琛骂了声:“我操。你他妈脑子有病啊!没吃错药吧!我他妈今天生日你跟我说分开?”
祁硕没有多动,他躺在沙发上注视着天花板,刚要坐起身时胳膊不小心拍到桌面的酒瓶,酒瓶倒地叮当响着。
“我没开玩笑。”他淡淡地说。
林琛安静了两秒,“滚!”他字正腔圆地骂完就挂了电话。
一个字结束的干脆又利落,祁硕咳嗽了两声,坐起身够到地上的酒瓶喝完最后一口,而后胳膊一挥将瓶子抡在墙上。
“滚啊!”他突然青筋骤起吼了一声。
玻璃瓶瞬间四分五裂地碎了一地,就像他脑袋里碎成小渣的神经。
祁硕摇晃着身子撑着墙向前走去,房间里没开灯阳台窗帘紧闭,入目全是黑色的噪点,他顺着声源找到破碎玻璃瓶的事发现场。
再蹲下身时血立马冲上了脸,他的呼吸粗重,随便捡起了一块碎玻璃放在手心。
滚,都滚吧都去死。
真他妈是个混账。
操。
林琛的生日。
为什么会选今天?是他亟待地想要结束这一切。
祁硕五指并拢面不改色得将玻璃揉在手心,力道深重恨不得揉碎。
直到一股股温热的鲜血顺着伤口从指缝流出,他这才满意张开手掌,唇线不自觉上勾一下。
分开吧,分开是好的。
他做不到以这副不人不鬼的面貌去面对此时的林琛。
这对林琛是不公平的。
并且现在,他更需要的是能活着而不是爱,能从这摊烂泥里爬出去成为一个正常人。
林琛不应该见识这个过程,这个看不到生也不望不到死的过程。
“我们这种人,跟谁不是拖累。”这是扬风说的。
话虽难听了点,但的确是这个道理。
林琛。
想起这个名字他心里一抽一抽犹如锉刀挖孔般的疼。
他没遇到过很好的人,在看到林琛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人。
但好像不是。
那段光阴就如凿壁借光般施舍的存在,他宛如一个卑劣的偷窥者看完了墙外的繁华,回过头,自己还是被锁在阴暗的小屋,每动一下身上的锁链叮当作响。
自卑化作锋利的钢针,穿着懦弱的线来粉饰脊背的伤口,腐烂的红肉离远看去一同枯槁的盐碱地。
祁硕抖着肩膀从心头涌上一阵难过的酸楚,哭是哭不出来了,从被绑起手脚的那一刻他的眼泪就干了,只得自嘲地笑笑。
装作一个局外人,嘲讽地笑着地上的倒霉蛋。
可怜的自我认知有些姗姗来迟。
祁硕将碎片向着一旁随意飞去,尖锐的棱角在白色瓷砖地上划出一条不为人知的血线。
林琛气得叉腰晃着身子跺脚进了包厢,几个朋友打扑克脸上贴了一堆纸条问他,“你掉坑里了这么慢!”
林琛摆摆手,“肚子疼,没事。你们玩。”
林琛坐在一边的角落打开手机翻了翻早上的聊天记录,明明一切都还正常。
分开?
祝福说了礼物送了,按照下一个流程就是分开了?
但如果继续往上,就是一片绿的拒接电话。
“炸!”“我这有对子!”周围朋友的哈哈声几次打断了林琛思绪。
喝酒喝得脑干疼,他现在只能确定一点,祁硕要和他分开。
两万块是他的生日礼物。
现在是干什么?打发狗吗?
想到这里林琛再次黑着脸去了门外,燃着一腔怒火拨去电话。
祁硕此时正坐在墙边用玻璃碎片胡乱划着小腿,看到林琛的电话他没有太大意外地接下打开免提。
“真的还是假的?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就想两万块直接打发我吗?”
“真的。没什么好解释的。”祁硕停了手,挤了挤伤口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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