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年,对唐珵来说这样的环境再好熬不过了,天塌下来他都得考上大学,别说这些虚无的同学情谊,就是他有一天发现喜欢宋瑜影响考大学,他也能让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明白,您放心。”
林新荣别的不行,看人上面实在是长了一双慧眼,头一眼见唐珵就知道他不是消停的主,所以唐珵现在装得再乖他都不放心。
林新荣带着唐珵到了崇华1003班,叫停了里面正在上课的代课老师,他倒是说到做到,对唐珵没有任何特殊待遇,领着唐珵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坐到了靠窗户的最后一排,“咱们班都是根据成绩分座的不能随便调整,等之后你参加了期中考试我再给你换。”
唐珵点了点头,崇华的招生名额一直固定,一个班整整齐齐48个人,就多出来唐珵一个。
见班上学生频繁回头打量新来的,代课老师问道,“林老师,来新同学了吗,让他自我介绍一下吧?”
林新荣摆了摆手,就准备往门外走,“就是个借读生不耽误你们上课,继续吧周老师。”
唐珵脸色如常心里却骂道,活该被宋瑜告到教育局,他是真他妈的懂怎么搞人心态。
班主任不重视,代课老师也不耽误时间继续讲。
这一天比唐珵想象的难熬多了,高二结束的时候高中阶段的课程基本已经完成,高三已经到了巩固做题的阶段,但崇华的老师讲课飞快,一节课基本可以复习一章的内容,唐珵尽力适应还是觉得吃力。
这个学校的学生应试能力未必有唐珵强,但优于唐珵的是学习天赋,偏偏这一点怎么努力也比不上,说不打击自信心是假的,唐珵在上林新荣历史课的时候心态已经崩了。
一开始林新荣还在带着他们复习旧民主主义革命,列出一条时间轴以后从鸦片战争讲起。
“1840年中国爆发了第一次鸦片战争,成为了旧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
听到这里唐珵都不由感慨,没想到竟然是林新荣的课听起来最省力气。
来不及放松,林新荣忽然问道,“谁知道鸦片战争同年世界在发生什么,大事小事都可以,只要历史上有记载就算是哪个国王出轨了都算,越冷门越好。”
唐珵愣住,除了能粗略回忆起十九世纪四十年代欧洲的工人运动以外,具体到1840年的事一概不知。
“1840年英国宪章协会在曼彻斯特成立。”
林新荣点点头,“这个众所皆知了,不稀奇。”
“同年十一月,美国总统大选中威廉·亨利·哈里森当选第九任总统。”
“稍微关注一点世界领袖选举的都知道。”
“英国发行了世界第一张邮票。”
“嗯,有点意思。”林新荣顿了顿,看见坐在最后一排愣着神的人,敲了敲讲台,“唐珵,你说一个。”
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班里的同学顺着林新荣的目光看向了最后一排。
悄声琐碎的讨论慢慢传来,一早上对这个新来借读生的好奇心只增不减,唐珵一副独立勿近的神态在一群青涩稚嫩的高中生里显得有些目中无人,几个胆子大的上去问过他的姓名来历,他也只挑了两个还算有礼貌的回了两句,剩余一上来就盘问的直接冷着脸不搭理。
他又长得过分好看,这样一来在男生堆里就更不讨喜了。
“抱歉林老师。”唐珵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次他怨不了林新荣,是他自己涉猎太少,“我不知道。”
前排传来几声嗤笑,林新荣摆了摆手示意唐珵坐下,“同学们要记住,分数的高低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未来,但见识短浅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话说得过分,众人观火,就算看不见唐珵顶撞班主任,至少脸上也该有点羞愤的神色,但回头一看当事人低着头面无怒色,有种一面难训不羁一面又乖乖受教的违和感。
一时间分不清他的态度。
唐珵轻轻捏着笔尖,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换作是宋瑜估计能怼得林新荣怀疑人生,宋瑜博古通今多的是论据反驳林新荣的屁话。
“好了,咱们继续。”
一道女声传来,“1840年2月10号维多利亚女王下嫁给阿尔伯特亲王。”
林新荣满意地笑了笑,“维多利亚女王在位时期是英国最强的“日不落帝国”时期,这期间内英国加大了殖民扩张,甚至波及到了中国。这就是我留给大家的课后作业,议题为维多利亚女王发动鸦片战争对英国的意义。”
“看待历史要站在第三视角,你们老是以一方视角去学历史很容易局限,不如站在英国的角度去好好想想打开中国的市场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世界上的大事件息息相关,千万不要拘泥于课本当中,高考可不会直接问你们鸦片战争的意义。”
唐珵被林新荣的说法稍微震撼了一下,以往在学习历史的时候中国学生大多站在自己是受害方的视角学习教训意义,要是以世界的角度来看局势可能更通透一点,不得不说,林新荣的讲课内容没有生搬硬套教案,确实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教学方法。
唐珵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的太阳正大晒得他睁不开眼,忍不住拿手挡了挡。
林新荣下了课还没走,被一群人围着问题,“这么简单的题你也好意思问,不会下去翻书去,脑子用来思考的不是当摆设的。”
唐珵皱了皱眉头,怎么就是看不惯他的那套说话作风呢。
脑中不由想起方平说宋瑜挨了那一巴掌非要林新荣道歉的时候说,“他不道歉我就告他,这学生我不当了。”
当时不以为然,现在脑子里开始描画起宋瑜说这话的神情,温润之余又果决,最吸引人。
唐珵越想眼神越炙热,烧得自己都有些发烫。
“你瞅他那装逼样,还以为多牛逼呢,原来脑子里一点货都没有...”
身边传来一阵嘲笑声,声音不大但足够唐珵听到,唐珵气性一向没同龄人大,当没听到转过了头。
他认了,谁让他什么也不知道呢,菜是原罪不怪人嘲讽。
“怂货。”四五个男的冷哼一声,从他身边走过。
唐珵无奈地抿了抿唇,不怂就得滚蛋,换你你怂不怂?
晚自习连着上了三节下课的时候已经到了十点多,回七百始的路上有很多学生,一到放学点乌泱泱一片。
十点半七百始胡同口的会有推车的卖馄饨,晚饭没吃他想买一份对付一口,唐珵不急这一时,在教室刻意逗留了一会儿。
自从他开窍以后学习上没有真的下过苦功夫,但今天的几节课让唐珵很难没有挫败感,知道有很多漏洞要填补,但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只能用笨办法一科一科过。
“诶,借读的。”
唐珵正在出神听到有人拍了拍他的桌子,力道有点大引得留在教室里学习的人频频回头。
抬头看了眼来人,就是早上带头说他脑子里没东西的人。
这种喜欢惹事的刺儿头唐珵直觉不好惹,只要沾上了就没完没了。
“我们学校早几年就不招借读生了,你那在小县城的爹妈怎么求爷爷告奶奶的把你塞进来的啊?”
唐珵皱着眉头忍不住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的打扮有这么寒酸吗?为什么这傻子没觉得他可能是什么了不得的关系户呢?
他抬头看着面前个子一米八几一身横肉的二世祖,不忍也得忍。
别说他在崇华得夹着尾巴做人,就是不夹着他也打不过。
“你...排外?”
唐珵保证他这三个字问得要多友善有多友善,但听到这胖子耳朵里就是唐珵在挑衅,他冷哼一声,“老子不排外,就是看不惯你装逼,替班里小姑娘们擦擦眼睛,省得她们不长眼看上你这么个娘炮。”
唐珵心里了然,真诚地示好,“那你放心,我喜欢男人。”
“你他妈的欠打是不是?!”
等他被人拉走,唐珵都还在原地愣着,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人了。
要不是想日后和谐相处,降低他们竞争的威胁感,他也犯不着把自己的私事说到人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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