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唐珵坐上了去锦州的火车,北京直达锦州的就这么一趟火车,唐珵不喜欢中间转乘连高铁票都没买,陈浩当然不愿意和他一起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买了机票下午才出发。
从白天坐到晚上,唐珵的腰和膝盖都有些受不了,他稍稍调整了下姿势又合上了眼睛。
看上去没什么异样,细细看才能发现他偶尔轻微地扯动一下嘴角,而后迅速恢复,掩饰着心里的那朵怒放的花。
临走前给宋瑜发了一条微信。
“报社临时让出差,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村子,也不知道那边信号好不好,要是有信号能给你打电话吗?”
不像之前要等很久,宋瑜没多长时间就回复了他,“路上小心。”
没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下了火车已经九点多,市区离村子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他打算明天一早再坐车进村,今晚在车站附近找了个看上去还算高档的酒店。
然后约着那位在锦州的朋友一起吃了个饭,他在当地的宣传部工作,唐珵是之前和他有工作上的往来才认识的。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就谈起了小姑娘的事,说他们的那个村子非常偏僻贫穷,当年付陈规报道了冥婚事件后,各级政府去往村子里调查,这个村子就是冥婚恶习最泛滥的。
村子里老人居多,都是些顽固守旧的人,很多陈腐观念根深蒂固且经济相当落后,有着很难动摇的末位抱团心理,所以小姑娘的事他们不让报警,商议着让她退学在家里把孩子生下来。
其实做新闻这么多年最怕的就是去这种法律意识淡薄的村庄,不懂法当然不受其约束,那就很可能发生些自己能控制之外的事情。
更何况,他还带着一个陈浩。
“小姑娘的情况你再跟我说一下吧。”
“她的事还是我回家过年的时候听爸妈说的,她们家住在村长家隔壁,小名叫念念,打小就没妈她爸一个人把他带大的,她爸在村里有个外号叫“二懒”出了名的死懒不动,是村长给他们家办了个低保就靠着那几百块活呢,他们家的房子前几年冬天着火被烧了,新房子是村长让人给他们盖的,不然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村子里几乎没什么年轻人,绝大部分都出去打工上学了,前两年乡村振兴的时候才盖了一个中学,是乡镇里派老师去教学,正好今年派过去的老师是我大学师弟,他给我打电话又提起这个事,说念念成绩特别好但经常好几天不来学校,一来学校就浑身的伤,他找村长去了解情况结果村长让他不要管念念家的事,我觉得这事不对劲。”
说了一半他顿了顿,“你知道这种穷乡僻壤的警察都不怎么管,除非闹出人命来不然也就是走个过场,我怕万一报警了这边警察不作为害了小姑娘一辈子,所以就想起你来了。”
“唐珵,十三岁怀孕就算不涉及到强奸那也是诱奸,说实话这种事近些年村子里也少见,我那师弟看小姑娘太可怜才让我联系的记者,你会帮他们吧?”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句不太有人性的话,与其说是他帮念念不如说是念念帮自己的职业生涯铺路,“放心,这事我会跟到底的。”
原本打算第二天去村子的唐珵打算在市区里待两天,这种情况他不能拿着记者的身份过去,不然什么也调查不到,可能还会让村里人反感。
“我也不能送你,村里人都认识我,你这个报道发出去我...”
“明白。”唐珵会意地点点头,他垂着头正在考虑怎么才能光明正大还不受村民反感地进村子,想了片刻才缓缓道,“村里的中学有多少个学生?”
对面的人想了想,“不多,可能也就二十来个。”
“我以贫困学生资助人的身份去,你觉得合适吗?”
“当然合适,但你是私人资助还是机构资助,要是私人你肯定得和村里哪个人有联系才能想到这个村,要是机构的话那程序有问题,村子里也不是没有被人资助过,你这么过去一下子就穿帮。”
唐珵想过了这个问题,不大在意地说,“我以企业资助的身份进村去调研,无非给村长提供一下企业资质让他们信了就行。”
“那村长可不好糊弄...”
唐珵把杯子里最后一点茶喝完,一片成竹在胸,“比起私人和机构,企业资助程序没有那么复杂资助金额高出来的也不是一星半点,诱惑高他们对我的身份就不敢太怀疑。”
敲定以后,唐珵想到找一家公司既需要资历项目能和东北挂得上钩,还要找一个规模实力高的,换成几年前随便p图伪造就行,但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就需要找个实打实的,还能在专业平台上查询到的,这就有些难度。
唐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以前合作过的一个食品集团,他们公司有段时间被人恶意举报食品中有致癌物,名誉损失上千万,那时候因为一家奶粉事件食品安全问题正是风口浪尖的问题,网友杀红了眼一边倒地骂奸商没有良心,他们拿出国家公认的食品检测报告出来都没有用。
是唐珵发现举报时间和地域太集中,一直跟进采访最后发现是对头公司恶意竞争的手段。
因为这个他们一直交情不浅,唐珵又是第一次开口找他们帮忙,第二天秘书就把相关资料发了过来。
一切准备好,唐珵原本打算把陈浩丢在锦州自己一个人去,但是大企业下来调研只有一个负责人看上去不太能让人信服,他只好带着陈浩一起进村。
临行前唐珵把一切该注意的事项都和陈浩提前交代了,和他预想的不同,陈浩态度还算认真起码没有像在报社里一样不服从他的指挥。
提前打过电话知会了一声,唐珵他们的车到了村口的时候就看见四五个看上去五六十岁年纪的人等在路边。
唐珵在车里远远看过去,站在最前头的那个应该就是村长,其余的大概是村大队里的干部。
车门一打开几个人就围了过来,“欢迎领导,欢迎领导!”
唐珵今天特意穿得像模像样,看上去比平时更有气场,一眼看上去真有点大人物的劲头。
唐珵下了车,同站在最前面的人握了握手,“我是负责这次调研小组的组长,我姓唐。”
老村长看上去慈眉善目,比其他人年长些,面相和想象中一样和善,“哪能这么叫呢唐组长,诶哟,这大公司来的人长得是真秀气啊,您这么年轻就当组长了?”
唐珵跟着客气了两句,对方就张罗着他们进村吃饭,“两位领导去我家吃个饭吧?吃个饭咱们再谈正事?”
唐珵应了下来,跟着村长走的一路上都在打量沿路而过的房屋,这村子的确穷,乡村振兴这么多年很多村子条件已经大大改善,唯独这个村子一眼望上去就是颓败荒凉之感。
想来一是没有年轻的壮力顶着,二是没有返乡的人才回来建设,靠着种地收成勉强糊口而已。
“唐组长,我们村子的水稻和苞米都是今年才种的,到了九月份长得那叫一个好,你看看咱们公司需不需要啊?”
真的大企业怎么会和一个偏壤的小村子合作,唐珵没痛快接他的话茬,时机恰好地做出一个遗憾的神情,“看上去不错可惜规模太小,随后我会让市场调研的同事来看一看,到时候您做好准备。”
要是唐珵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而让他们觉得不可信,这样又退又近,顺便画个大饼的说辞让这几个村干部打消了一半的疑虑。
“好好好,那就多谢唐组长。”
一行人正说着就走到了村长家,在整个村子里算得上不错的,村长指了指自家的房子,“这就是我家,唐组长和小陈就赏脸在这儿吃个午饭吧?”
“您客气...”
话说一半唐珵循着村长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男人从村家长端着一碗饭出来,那男人衣着十分不得体,外套是一件有年头的皮夹克,上面的皮绒掉了一多半,红色的秋衣太长一边塞进裤子里另一边就耷拉在外面,裤子上面也有深褐色的长期不清洗结在一块儿的污秽,就这副打扮丢在村头说他是乞丐,唐珵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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