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方看了他一眼,笑道,“但文华毕竟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对新闻敏感,而且互联网时代需要你们让报社和网络接轨。”
“总编。”唐珵脸上浮上笑意,调笑道,“我手下的实习生才叫年轻,我已经三十多岁了。”
刘思方靠在沙发上,“你那个实习生叫什么来着?”
“林清语。”
“对,林清语。”刘思方笑了笑,“老付喜欢的不得了,在我面前夸了不知道多少遍,说实话,连你也得排在后面。”
唐珵应道,“老师的确很惜才,我当初进报社也蒙您青睐才有青云路,知道您和老师提拔后辈的苦心。”
唐珵说的滴水不漏,刘思方不得不收下这番说辞,“报社出你这么一个人才不容易,我可不能放任你被老付压着站不起来。”
“小唐,做新闻要紧,评职称也是大事,你的论文要抓紧写了,写完第一时间交给我,我给你把把关。”
“好,谢谢总编。”
“还有...”刘思方放下手里的茶盏,笑得和善,“重庆的报道不想去就不去,但深度调查你也要上点心,拿个新闻奖才真的有青云路。”
唐珵点点头,殷切恭敬,“我明白。”
刚出去,就撞上了正准备进来的林东岸。
唐珵客气地打了个招呼,“林主任。”
林东岸点了点头,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就走了进去。
刘思方的半盏茶要凉不凉的端着,另一只手拿着前些年的报纸,看的正有滋味听见有人进来,转头看见来人笑了笑,“你来迟了,茶都凉了。”
林东岸冷讽道,“唐记者不是最会看人眼色吗,怎么没给你泡一壶?”
刘思方笑了两声,把报纸放下,“年轻人嘛心思容易跑到别处,说不准和女朋友吵架了,没功夫管我的茶了。”
“女朋友?”林东岸顺手掀开茶盖,把桌子上上千块钱的茶饼掰了一小块,丢进了茶壶里。“哪个姑娘?”
刘思方皱着眉头,坐了起来,“老林你太不讲究了,你洗手了吗?”
林东岸抿了抿唇,“刚从厕所出来,没洗。”
“啧。”刘思方嫌弃的丢下茶盏,“你自己喝吧。”
“年纪越大越矫情。”林东岸直接从烧水壶里把刚烧好的水倒进了茶壶。“上次唐珵来的时候,直接把茶壶里没刮浮沫的新茶给你添上,没见你说什么。”
刘思方眼不见心净,把头撇了过去,“年轻人知道倒茶七分满就不错了,你什么年纪,跟着我喝茶喝了几年,还这么不讲究。”
林东岸没理他,把冲好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坐了下来,“唐珵有女朋友了?”
“年纪越大越八卦。”
林东岸被怼得哑口无言,冷哼了一声,“我是随口一问,你是真上心,人有老付这好老师,用得着你操心。”
刘思方笑了笑,“刚来的时候你不是也抢着要他吗?”
“那是我眼瞎。”
刘思方笑着指了指他,“就数你嘴硬。”
过了一会儿,他才饶有深意地说道,“唐珵这人沉得住气,也是个调查记者的好苗子,几年难遇,老付固执偏见可小唐不一样,有能力又听话,人才也要为自己所用才算物有所值。”
林东岸看着这老狐狸满眼算计,笑了笑,“刘总编,我可等着你的人才哪天像老付一样给你捅大篓子呢。”
刘思方想起了什么,不愉快地皱起了眉头,然后又轻笑了一声,“付陈规就一个。”
唐珵还没进办公室就看见清语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步调匆忙,脸色不太好,“老大。”
他定了定脚步,想提醒清语小心脚下的路,还没来得及,她就一溜烟跑到他面前,他皱着眉头责备了句,“办公区域跑什么?”
清语顾不上别的,压低声音凑到唐珵耳边,“刚刚有人打了投诉电话,举报你。”
唐珵神色自若,推开办公室的门,“举报我什么?”
他不当回事,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他都做得干干净净不会留把柄,否则早被付老师赶走了。
“说你遗弃病重的父亲。”
唐珵顿在原处,明眸浮上一层乌色,嘴角不自觉勾了抹冷笑,沉声道,“什么人打的电话?”
“听起来是七十多岁的一个老人,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嚷嚷说你遗弃父亲,几年不管不问,害得...害得他病死在家里...”
唐珵侧着头,微眯着眼睛,从嗓音中挤出两个字,“死了?”
林清语愣了愣,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动容,眼里没有波澜,彷佛谈话间被议论生死的人不是什么父亲,是个无关紧要,饭后谈资的陌生人。
“老大...你要不要...”
唐珵抿了抿唇,“把电话接进来。”
“好。”林清语急忙跑了出去。
唐珵坐下,轻阖着眼睛,听到电话响起的时候才慢慢睁开。
他的瞳色是不常见的琥珀色,笑的时候增色温润,不笑的时候情思倦怠。
拿起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聒噪,“别胡乱找个人应付我,我要和你们领导通话!”
明眸失色,唐珵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我是唐珵。”
那人愣了一会儿,声音变得刺耳,“是唐珵吗?唐珵,你爸死了你知不知道?!”
听了这话他轻笑一声,觉得不过瘾,又笑了一声。
“你还笑?”声音变小,像是扭头和一旁的人说起了话,“你看看,这还是读了大学出来当记者的人呢,亲爹死了还能笑出来。”
夹杂着一个背景音在电话那边哭哭啼啼,“我儿啊,我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亲孙子十几年不露面,我上辈子缺什么德了,怎么命这么苦...”
添油加醋,拱起电话那头人的火来,“你个不孝顺的东西!我都七十八岁了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以为你跑了几年我就找不到你了?你爸一个人在家里病死都没人知道,你还能在北京好好待着享福?”
唐珵的爷爷奶奶一辈子没有文化,却也是做生意起家的人,到最后还在撒泼打滚不要体面,无赖到老。
在小城市里忌惮人言可畏,放在大城市里,这点最好,北京城不爱凑热闹。
“抽时间我回去一趟。”
见唐珵松了口,那头的人以为握着他的命门,“你爸从前借了你姑姑们不少钱,连丧葬费都是你姑姑们垫的,你先把人家的钱都给还了。”
人都说狼舅奸兄,姨表不亲,唐珵这边却多的是如狼似虎的姑表亲们。
“她们借给谁就找谁要,要是实在着急,下去找唐建业去要吧。”
“你!”对面的人被气得语塞,反反复复就一句话,“你说的什么话!你还是当记者的人...”
唐珵冷哼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事后又告诉清语,这个电话再打来都转接过来。
清语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老大,你爸爸...”
“不是我爸。”
唐珵开口有些生硬,清语没敢再问,这些年唐珵对外都没提过父母分毫,可见间隙不是一两日形成的裂痕。
“老大,新闻行业最要面子,要是被有心之人闹大了我怕你会出事。”
唐珵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老两口虽然没有文化,但他那几个姑姑多少读过书,她们知道他在哪里工作,为了钱真闹到北京不好收拾。
这两年他已经达到申报主任记者的年限,他从毕业以后一路顺利,记者部多少年轻记者虎视眈眈,闹大了丢了申报资格事小,丢了工作事大。
身在高位却比穷乡僻壤里更怕舆论谣言的攻击。
况且记者身份也多少敏感。
唐珵抿着唇,装装样子,也得回去一趟。
“梁主编这会儿在报社吗?”唐珵抬头问道。
“应该在,一会儿有编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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