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比惋惜道:“早知道刚刚应该拿手机拍下来,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 搞不好高考砸了瞅着那脸我都能笑一宿。”
旁边的武子鸣立刻啊了一声, 表情一言难尽道:“你好重口味啊同桌, 那种脸你都能对着他笑一宿,好可怕哦。”
许棉枫:“…………今天不给你一顿打,我明天倒立窜稀!”
四面八方人群躁动,后方其他参加比赛的学生还在一个接一个的领取号码牌。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段时间, 于是打闹过后,一行人又凑在一块儿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待会要站在哪里看比赛,才能稳妥录下路炀的身姿、以及孙侯那群人吃瘪时精彩缤纷的脸色。
中间几人还不忘热烈邀请路炀与贺止休加入。
然而路炀向来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也不关心,几乎想也不想就当场拒绝。
出乎意料的是, 向来也跟着掺和一脚、从始至终最唯恐天下不乱的贺止休,这次居然也摇了摇头,拒绝道:“我就不了。”
顿时间连路炀都不由瞟过去一眼。
宋达更是惊诧道:“为啥啊,你不拍么?”
“待会再看吧,”贺止休似乎没觉察到路炀的视线,只是细不可查地眨了下眼睛:“昨晚手机没充电,这会儿估计没多少电了。”
宋达恍然大悟,惋惜地点点头。
旋即他又立马扭头看向路炀,捋着刘海拍着胸脯骄傲道:
“没事,你的新铁铁拍不了你胜利的英姿,但是作为你这辈子最好的铁友,我,宋达,一定不会错过你的每一个瞬间!这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
路炀懒得搭理这人的自卖自夸,远处号码牌颁发结束,体育老师正举着喇叭宣布纪律与路线安排,几乎与方才许棉枫所说的大差不差。
路炀放下手中滑板,摸出号码牌,足有巴掌大的红字白底圆形贴纸上,除了数字外,还标注了班级与姓名。
那个每天都被印在校门口优秀学生榜的“路炀”二字陡然暴露在空气中,一时之间,周遭无数目光投掷而来,伴随着无数细小的窃窃私语。
然而学霸仿佛天生对引人注目没太大兴趣,也不怎么在乎。
他单脚踩着滑板,捏着那张薄薄的贴纸试图撕开,结果抠了好几遍也没成功,终于有些烦了,正欲撕开小角尝试另辟蹊径时,一只手陡然伸来,不由分说地接过贴纸。
“先用指腹刮开一个小毛边再去抠,这么薄的直接用指甲划是划不开的。”
贺止休指腹在边缘接连刮了两下便蹭开一个小口,撕拉一声气音,贴纸一分为二。
他拎着一寸小角看向路炀:“来,贴哪儿?”
路炀抬眸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地没有伸手接,而是脱下方才下楼时为防冷风而穿上的外套,印着飞字的黑色卫衣立时露出。
只见少年拎着校服淡淡道:“左胸口吧,没特意说明,应该哪都行。”
他话音落下,面前的贺止休却依旧一动不动。
“怎么?”路炀抬头望去:“不贴?”
“……”
贺止休有瞬间似乎想说什么,但仅须臾,齿关的话又被他重新咽咽了回去,转而露出一点不太正经地似笑非笑:
“大庭广众突然这样,待会要被人看见发现什么可怎么办?”
“发现了就发现了,能怎么办,”
路炀面无异色,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般,冷淡而随意地反问:“我们确实在谈恋爱,我男朋友帮我贴一下号码牌,这有问题么?”
贺止休倏然一怔,愣在原地足足好半晌。
直至远处的体育老师开始宣布比赛规则,中庭路线彻底被驱散的空无一人时,他才终于回过神,在路炀冷静而直白的注视中,缓缓伸手,将号码牌往卫衣左胸口处缓缓按去。
少年明明怕冷,却又不爱多穿衣服,问就是穿太多行动不便,写个作业手臂都施展不开。
今天难得艳阳高照,更是只单独穿了件卫衣。
薄绒布料略厚,却仍旧无法阻挡血肉肋骨之下那颗有力而滚烫的心脏传出的剧烈跳动,每一下用力敲击,都顺着掌心,几乎烫入贺止休心房。
“……赢了他,路炀。”
良久后贺止休哑声道:“第一非你莫属。”
体育老师开始报数,围观人群纷纷后退。
被随机分配到第一、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的人,此刻已然踩着滑板站在起点线,不远处孙侯虎视眈眈的目光更是如影随形。
只见路炀抬手摘下镜框,掏出帽子,长至眉眼的刘海被随意捋至脑后,光滑饱满的额头与精致眉眼终于在此刻前所未有地暴露于校园天光中。
但仅存须臾,一切便又被帽檐沉沉压下。
再抬头时,他毫无阻碍地对上贺止休的瞳孔,眼错不眨地望着对方漆黑眸底中倒影出的自己,近乎一字一顿道:
“当然,所以你也要在终点等我。”
贺止休瞳孔遽然一缩。
“吁——”
哨声划破冰冷空气,体育老师倒计时终于归零。
刹那间,起点线上,滑板滚轮倏然朝前奔去,翻飞的衣角与潮水般涌起的呼声瞬间填满整个中庭上空,险些盖过远处操场上的炽烈动静。
——学校之所以能让滑板项目通过申请,正式成为校运会的一项,显然也是私底下做过一定的调查,确定会有足够的人数参加才批准开展的。
但毕竟是小众运动,足够的人不代表就能与其他项目相比较。
因此为了防止出现参与人数过少甚至可能连比赛都组不成的情况,所有项目里,唯独滑板一项另辟蹊径,没有像其他那样按照年级与性别进行数个分组,而是所有人凑在一块,出场顺序全部打乱之后,组了个前所未有的大拼盘。
然而万万没想到报名参加的学生远超预料,哪怕不至于像其他项目那样每个班都有人参加,但全校所有年级加在一块,数量直接碾压了其他任何一项比赛,乍然间成了全校人数最多、最为热闹的一组。
站在教学楼二层朝下望去,选手预备区堪称乌泱泱一片,滚轮滑动砸落地面的当啷声不绝于耳,混着四面八方的交谈,吵得仿佛深入菜市场中心。
二楼走廊上,宋达一行人仗着来得早,率先抢占了最佳观战席。
姚天蓬扒拉着栏杆百无聊赖地望着下方,在看了不知第几个杵在台阶前暂停运气足有半分多钟,结果依然没能跳上去的人之后,他终于忍不住纳闷道:“怎么感觉大家水平都不咋地呢?”
“嗐,这才是咱们普通人的正常水平,又不是人人都是路炀那种变态,”
宋达叼着棒棒糖边拨弄手机录像,边随口道。
虽说从宋达与贺止休的态度上判断,路炀水平估计确实不错,否则也不会游刃有余到这个地步。
但因为从未见识过的缘故,一时间几人不由再次面面相觑。
方佩佩又一次忍不住问:“路炀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那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那明明是……”
“是啥?”
宋达捏着手机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应该如何形容,才能准确表达出路炀的实力。
于是他干脆扭头看向一旁的贺止休,用手捣了下对方:“诶,要不你来说?”
贺止休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下方。
只见选手预备区内,路炀正单独倚在角落一侧廊柱边,在其他人踩着滑板提心吊胆地做准备时,他仿佛只是个误入其中的无关人员,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凝视着手中那枚在艳阳下微微反光的银色耳扣。
——其实应该是看不清的,但这一刻,贺止休莫名感觉到路炀正来回拨弄着这枚他父亲遗留给他的遗物。
他在犹豫着是否要将其戴上。
像过往每一次踩上滑板时那样。
“……贺止休?小贺同学!”
“嗯?”贺止休后知后觉回过神,侧目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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