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导演不可能大晚上找你,剧组的肮脏事我比你了解,下次要听我的知道吗?”
陆与闻十分后悔今晚没劝住方雨,让他一个人过去,万一方雨真出事了该怎么办?
他将手臂搭在方雨肩上,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思索半天只扔出一句:“算了,以后我罩着你。”
一回到去陆与闻立马瘫在床上,方雨挂起陆与闻的外套,折叠小刀攥在手里,走到床边问陆与闻:“放哪?”
“给你了,拿去防身。”
陆与闻阖上眼睛,双手叠放在脑后,方雨笑笑,把小刀塞进枕头底下,去外面的水龙头洗了手和脸,打了盆水端回屋里擦身,再换上干净的短袖短裤。
陆与闻掀掀眼皮,睁眼就看到方雨的细胳膊细腿,方雨转身向他走来,开了风扇对着他吹,“不洗把脸再睡吗?”
“不想动。”
方雨拧了条毛巾回来,陆与闻闭眼享受方雨的服务,毛巾细致地擦过脸部和颈部,方雨身上清凉的气息再度扑面而来。
陆与闻被伺候得很舒服,睡意袭来,脑子迷迷瞪瞪,说话开始不过大脑,“你当我跟班好了,我能随时罩着你。”
方雨用毛巾糊了他一脸,笑话道:“幼不幼稚,还跟班。”
陆与闻拿走脸上的毛巾,睁开双眼,恰好跟方雨四目相对,方雨抿着唇笑,可笑着笑着,笑容垮了下来。
从来都很迟钝的陆与闻在这一刻忽然明白方雨细微表情变化背后的真实情绪,他握了握方雨冰凉的手,说道:“没事了,不用怕。”
方雨说:“我没有怕,我就是——”
“嗯,我知道,害怕也没关系,”陆与闻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不笑也没关系,有没有伤着或碰着哪里,我助理那有药酒。”
“没受伤,我拿刀打算捅上去了,结果他还想来抢我的刀,我趁机踢了他一脚。”
方雨在床上躺下,和陆与闻面对面,他慢慢讲述当时的情形,包括第一次被破门而入和自己的成功反抗,以及试戏那天的插曲,整件事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陆与闻。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陆与闻听得心惊胆战,他拢了拢方雨的肩膀,皱眉蹙眼地盯视他稍许,“幸好你搬来我这里了,以后就安心跟我住。”
方雨嗫嚅道:“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打扰你的。”
“你该早一点说,人要学会求助,更何况我们什么关系?”
陆与闻掐了掐方雨的脸颊,数落道:“晚上用凳子挡门是怕睡太死对吧,手机也摔了,还不知道找我帮忙,我是谁?关系户,你都不会抱紧大腿。”
方雨忍俊不禁,“我不好意思麻烦你。”
“捉弄我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好意思。”陆与闻不满地哼哼。
方雨支起上半身,笑意爬上嘴角,“现在抱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睡觉我困了,明天找导演要个说法,不知那人什么来头,关系难道还能比我硬……”
陆与闻话没说完睡了过去,方雨哭笑不得,他下床关了灯,再回到床上在陆与闻身边躺下。
黑暗中,方雨凝视陆与闻熟睡的面容,第一晚不用在提心吊胆中入睡,他反而有点舍不得睡着。
第11章 你人真好
第二天一早,陆与闻听完助理打探回来的情报,昨晚还很嚣张的气焰顿时萎靡了下去,他狐疑地看着助理,再三确认:“真的是投资方的人?那为什么不捞个主角演,非要来我们这客串?”
“据说前几年被合作过的女演员告性骚扰,还打了官司,官司赢了,但他骚扰的那位女演员有金主,金主扬言要找人废了他的手,”助理刻意卖了个关子,“你猜怎么着?”
陆与闻不耐烦道:“说重点!”
“当时李老师有个很有威望的干姐姐,亲自出面调停了,手保住了,条件是要退圈不能再拍戏,难怪这几年没看到他的戏。”助理吁了口气,接着装要带去片场的背包。
“听你口气还很遗憾?”陆与闻斜了助理一眼,“还有喊什么李老师,那就是一垃圾!”
助理嘿嘿笑道:“喊习惯了,我妈很喜欢他,老是念叨他为啥不出来拍戏,我也以为他是业内良心好演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助理感叹完继续干活,陆与闻琢磨过来,“这部电影的资方我听说是个女老板,是他的干姐?”
“对,剧务主任还是他的妹夫,执行制片是他的学生。”
“哼,关系够盘根错节的。”陆与闻嘲道,怪不得剧务组的人敢这么欺负方雨,有这背景在剧组里简直可以横着走。
助理适时补了一刀,“比你的关系硬,毕竟你没有带资进组,咱可千万别得罪他。”
“已经得罪了,”陆与闻挑了挑眉,“你去打听没听说昨晚的事?”
“没有啊,我听到有人讨论你跟方雨走得很近,还问我来着。”助理一脸迷茫。
方雨洗漱完进来,陆与闻止了话头,招呼方雨来吃早餐。方雨坐在桌前,葱白的手指快速剥好一个鸡蛋,嫩白的水煮蛋转眼递给陆与闻,陆与闻刚要说他吃过了,张了张嘴,说出口的却是:“好,我吃。”
方雨换掉陆与闻的保温杯,把一盒牛奶推到他面前,“大清早喝浓茶不好,你喝牛奶,茶给我,我昨晚没睡好。”
陆与闻三两口吃完鸡蛋,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言简意赅地让剧务组来一趟,换张质量好点的床。
方雨眨眨眼睛,“谢了。”
“你弟来信息了,你自己看。”陆与闻把手机递过去。
方雨摁进短信箱,看完露出大大的笑容,陆与闻撕了吸管戳开牛奶盒的小孔,喝了几口,撇撇嘴,放到一旁,漫不经心道:“你之前说过你弟和你是双胞胎?”
“是啊,我俩长得一模一样,一般人绝对分不清谁是谁。”
“你弟还在读书,为什么你拍戏好几年了?”
方雨撕开包子底下的笼屉纸,垂了垂眸,“我弟跟着我妈,我妈和我爸离婚之后出国了,很少回来,我跟我弟靠邮件联系。”
陆与闻默默地喝了口牛奶,恨不能掌自己的嘴,问的什么破问题!
“不过现在他在国内,再过一阵子,我能让他来剧组玩吗?”方雨充满希冀地看向陆与闻,陆与闻点头,“当然可以,路不好找,要不要派人去接他?”
“他要来我再告诉你,陆与闻——”方雨突然正色,被叫到名字的陆与闻愣了一秒,方雨恢复笑眯眯的样子,声音特别清甜地说了句:“你人真好。”
陆与闻轻咳了一声,压下翘起的嘴角,“好说,好说。”
出工前,助理背着个大背包,陆与闻瞅了眼,拿走方雨的水杯剧本塞进自己的背包,然后单手揣着口袋,酷酷地出了门。
大本营里,被发了好人卡的陆与闻抢在方雨前头,向导演讲述了一遍昨晚的情况。导演神情凝重,目光转向方雨,方雨犹豫着该怎么说出难以启齿的部分,忽觉肩膀一热,陆与闻将胳膊放在他的肩上。
方雨定了定神,把所有事原原本本讲了出来,期间导演一直不说话,不住地叹气,反倒是陆与闻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帮他补充了许多省略的细节。
剧组其他人忙碌地走来走去,执行制片几次想过来他们这里,都被副导演叫走了。方雨讲完,忐忑不安地等待导演发话,幸好导演第一句话便是:“你放心,那个人已经走了,他还有两场戏砍掉不拍,至于拍了的要保留,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的。”方雨答道。
“以后不会再有这些事发生,安心拍戏,下次遇到状况要及时沟通,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拍好戏,有困难我们会帮你的。”导演说得恳切,方雨吸了吸鼻子,重重地嗯了一声,陆与闻插话道:“我也会帮你的。”
方雨笑了出来,导演挥手让他去做准备,陆与闻也跟着走,临走前被叫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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