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袁冉高效做完了工作,早早回到家。
本想趁着白日悸动,等对方一下班就捉住腻歪腻歪,却不想左等右等都未等来人。
本想给对方去个电话,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掏出一看,竟是姚安予。
袁冉寻思这小子八成又想来蹭饭,笑着接起电话,还没说话,就听那头姚安予气喘吁吁道:“小、小二,那啥,我今天回总部交报告,在洗手间听到了些事,感觉不太妙啊……”
第44章 何处逢生
“别急,慢些说。”袁冉安抚道。
那头姚安予应了一声,而后是明显的关车门动静,几秒后,听筒里才复又传来对方声音。
“我在洗手间时,听到隔间外头有人谈话,本来没在意,但他们说着说着,居然提到了我们的新企划。”
袁冉眉间微皱,确认道:“‘埠岛新能源中心’的项目?”
“对。”姚安予语气空前严肃,“那两人说原本这个项目是绮鸢小姐在负责,现在换了负责人,恐怕成不了。”
袁冉面色一凌,沉声道:“继续。”
“我听他们说,中心之所以放在埠岛是刚好赶上了政府的扶持政策,但基建动工需要孟总签字后送回城建部门审批,如果批不下来,就要绕开扶持政策独立开发,那投资将会翻倍,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个项目会从一开始就难以推进。”袁冉讷讷地出了下文。
“是……对。”姚安予顿了顿,继续道,“他们有提到,城建局的审批窗口期会在来年3月截止,撇除年假,如果努力一把兴许还来得及。”
“年假,年假……”
袁冉混乱地揉揉眉心,现在再去追究这么重要的内情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被交予自己的企划案里已经没有意义。
他没有时间追究,也不能追究。
眼下,如果要绕开总公司的工程部门,就需要另外寻找具备相应资质的企业。但马上就是年底,临近年假,本地有甲级资质的公司本来就不多,更遑论在这寥寥几家中挑选出一家有档期,且预算合理的合作对象。
“好,我知道了。”袁冉尽量表现得平静,“总得……先核实一下情况。”
“也是哦!”
姚安予的声音也放松了不少,“是得先核实核实,我这也是听墙角听来的,说不好是听错了,咱也别上赶着自己吓自己。”
“是啊,”袁冉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别自己吓自己。”
放下电话,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还有段时间,袁冉当机立断,联系上何荻一同奔往了城建局。
城建局的接待员很客气,只是没给出好消息,姚安予阴差阳错听到的讯息确实是真的。
“袁总,现在怎么办?”何荻满头大汗,“别的不说,但这时间上确实太紧了,这事儿难办啊。”
袁冉已经震惊在前面,现在反而平静了不少,拍了拍何荻肩膀,“我明天先跑一趟总部见孟总,你带团队快速筛选下本地有甲级资质的公司,咱得做两手准备。”
何荻深深望了袁冉一眼,郑重点头。两人就这么在深冬的寒风里相顾无言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各自钻回了车里。
临近太阳落山,袁冉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钤园,没想到一进门就闻到了久违的饭菜香味。
除非宋知舟在家,他素来没有在家吃晚饭的习惯。
然而宋知舟最近专注工作,每天回来得比自己还晚,他已经许久没在家里逮着过烟火气,眼下闻着美味,整个人都从苦闷泥潭里开出花来,连步履都轻快了些许。
拐进餐厅,却没见到人。
袁冉狐疑地往厨房里走,立马看见了宋知舟单独一人忙碌的背影。
就像溺水者觑见浮木,袁冉可不管宋知舟手里正忙活,甩开两条胳膊紧紧环上腰腹,下巴扎扎实实抵在对方后颈窝,开始长吁短叹。
宋知舟任由对方腻歪,没回头,更没嫌对方黏得太紧,只是柔声道:“再炖两分钟就能吃了。”
“那我等不及了。”袁冉话里有话,“现在就想吃。”
他张开嘴作势要咬,宋知舟笑着转过来,拿鼻尖和他亲昵地蹭了蹭。
这一连串互动像极了厮守了大半辈子的伴侣间再自然不过都日常互动,那么浑然,又那么相通,别说袁冉,就连一向主动的宋知舟都愣住了。
两人惊异地对视几秒,又面带尴尬地迅速别开,在寂静中陷入各怀心事的相顾无言。
“那个……吃饭吧。”过了好半晌,宋知舟率先打破了沉默。
两人同坐一侧,靠得贴近又克制。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宋知舟问。
不提还好,一提袁冉又郁闷上了,搅和着碗里一截青菜不说话。
宋知舟看出他有心事,盛了碗汤递过去,小声道:“说说嘛。”
罢了,和对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袁冉就着汤,将来龙去脉大致讲了。
宋知舟越听眉头越发皱起来,“怎么会有这种事?那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袁冉堪堪住了口,不想把公事放在家里餐桌上谈,便岔开了话题,“说起来,马上就是你生日了,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嗯?”宋知舟还惦念着方才话题,听见内容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也是一愣,“我们一起吃个饭就好。”
“就吃个饭?”袁冉挑眉,“太简单了吧。”
“这样就可以了。”宋知舟看出对方存了给自己大操大办的心思,登时压住话头,“人多了我也不喜欢。”
袁冉若有所思,眸光流转间,爽快应了下来,“行,那就简单吃一顿。”
—
次日,袁冉送宋知舟去上班,顺便去总部找了孟清兰。
结果不出所料,孟清兰只说自己是按照流程审批,快或慢都需要看材料是不是符合规章。
又道袁氏如今规模庞大,汇总到她手里的案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件件紧急,更要慎之又慎,以免忙中出错,让某些人钻了空子。
袁冉当然能咂摸出里头的指桑骂槐,却也只当听不懂,态度放得空前谦逊,好说歹说,孟清兰给他烦得不行,勉为其难说了句“我尽量”,便忙不迭叫了秘书将人强势地请了出去。
厚重的办公室门在袁冉面前关上,姗姗来迟的汗珠晶莹一片,在走廊逆光下细密密布满额头。
来找孟清兰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自己这位名义上的母亲卯足了劲要让唯一的血脉接袁百梁的班。
可惜袁绮鸢随性至极,就这么远走高飞,原本极富象征意义的继承人企划也落到袁冉手里。
不论如何,袁氏总得有一个继承人,袁绮鸢不行,那就退而求其次,总之得流着袁百梁的血。
孟清兰没有像样的理由反对,但要让她将原本属于自己女儿的一切拱手让给这个烂泥小子……
将心比心,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袁冉有理由相信,要是眼神能杀人,刚刚在办公室里,自己都不知被孟清兰的眼刀穿心几个回合了。
长长抒出一口浊气,他转身闪进楼道安全出口,压低声音拨出电话。
“这儿恐怕不行,把候补的公司名单整理好,我这就回……什么?袁董?”袁冉抹去额头水珠,“没能见上。”
袁百梁不愿意见自己也是意料之中,本来就是用来考验他继承资格的案子,如果袁百梁插手,那这个考验便毫无意义。
在袁冉的记忆里,他这位爹总是肃穆而阴郁地端坐帷幕之后,冷冷看着台前变幻,而后伺机给出致命一击。
既然袁百梁和孟清兰佛了指望不上,眼下唯一的出路便是尽快找到合适的新合作方。
只要能赶上扶持政策的窗口期,抬高一些预算,他也认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孟清兰那边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动静,袁冉中途询问过几次,都被以各种理由搪塞下来。而本地有能力承接工程的公司,要不就是工期太满,要不就是开价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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