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擦干。”贺靳林在他身后坐下,一条腿屈起。
比Omega体型大了两号的他,只要伸出手臂、就能把人完全拢抱进怀里,能低头嗅Omega沐浴过后,身上那因为自然和放松而散发出来的芋艿信息素。
淡淡的,显得很乖。
他喉结滚动,什么都没做,只专注毛巾下细细柔软的发,慢慢擦拭。
顾晔也驱车几个小时。
终于抵达H省J市的一个偏远的小镇。
他来到曾经就读的高中学校,看到教学楼建筑已经被改成行政中心。
记忆中那条起早贪黑走上下学的路,似乎也变得拥挤、连多容纳两辆车都勉强。
顾晔没想过自己会扑一场空。
周围路灯还算明亮,却个能问话的人都没有。
他下了车,走到大门口。
里面一盏灯都没有亮,该下班的人早就下班了。
顾晔又看向大门旁边独立的小小铁栅栏门。
也上着锁。
记忆中,每周三他都会戴着红袖章站这,江小少爷从头到尾的翻找校牌,最后找不到,就扑过来抱住他的手,仰头撒娇:“一定落在教室里了!顾晔,你就放我进去嘛~~只这一次,我下次绝对不会再忘记掉!”
他不是没看穿江宝晨的小伎俩,但他不会徇私枉法。
他不答应。
江宝晨就跟着站在校门口“罚站”。
直到早自习快响铃,他们两个才一起走回教室。
每个星期,江宝晨只有星期三这天会忘记带校牌。
风雨无阻。
于是下雨了,他的雨伞得给娇气的江小少爷分走一大半。
下雪了,江小少爷细细暖暖的手指,又会偷偷的抓住他指尖,再把手套上方的翻盖拿下来藏住两人的手指。
他不抽开。
对江宝晨的接触,他已经从一开始的厌恶和排斥,变得麻木、无动于衷。
顾晔一直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他当富家小少爷高中生涯里的打发无聊的消遣,小少爷就当他用来离开狼藉一片的现有生活的登高梯。
交易的意义,一旦达成,两不相欠。
所以,在拿到那个放着出国交换推荐信和机票的信封后,江宝晨再一次握住他的手时,他回握了上去。
江宝晨僵住了。
原本就是两个人并排走,他回头看,看到夕阳落在江宝晨那张过分精致漂亮的脸上,黑白分明的杏眸瞪很大,里面全是流光四溢的晚霞,嘴巴也张大,完全是不敢置信到无法思考的震惊模样。
“顾,顾晔……”
“嗯。”他应着江宝晨,看着江宝晨。
“是……是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江宝晨咽了下口水,片刻后,大概对答案很自信了,就在他面前兴奋的跳起来,“是不是!是不是!顾晔是不是!”
他反问江宝晨道:“你觉得呢?”
他问完笑起来,为自己得偿所愿,为自己马上就能离开早就忍够了的一切去开启新人生。
江宝晨的反应却是呆呆看他,然后低下头去,比晚霞还红的耳朵染到了脖颈,染上Omega最柔软最敏感的那一处腺体。
然后,悄悄将互相握着的手张开,五指分别穿进他的手指间。
等十指一一对扣后,江宝晨再仰头,漂亮的眼里写满跟他一直以来的热情主动大相径庭的羞涩和期待,小声说:“所、所以,我们要亲亲么……”
江宝晨说着,踮起脚凑近,抬起下巴,闭上眼。
他看着江宝晨。
小Omega在等待一个吻。
那么漂亮,那么坦诚,可是,却是一个天生顺从返祖现象,奉信息素契合度为圭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温室娇养出的富贵花。
江宝晨应该找一个愿意养个乖巧漂亮或者张扬可爱的小妻子的有钱人Alpha。
一个大男子主义,一个生孩子的生育机器。
不需要开化。
就那么被信息素陷阱欺骗,来一场自以为天作之合的婚姻,再繁衍下一代。
一代代。
周而复始。
愚不可及。
“顾晔?”踮着脚紧张又期待的Omega迟迟等不到亲吻,疑惑的睁开了眼。
——“你好?”
顾晔喉结一动,什么学校、夕阳,漂亮可人的Omega,顷刻间化为乌有。
他心中莫名怅然,然后转头看向发声处。
来人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
十年。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老人不认得他,他却认得老人十年前是小镇的镇长,家就住在学校附近。
“行政中心白天九点上班,下午四点半就下班走人了。”镇长说:“年轻人你,不是本地的吧,来办什么事啊?”
“老先生,这里以前不是一所高中吗?”
“噢,早搬去镇中心啦!”
“学校校长还是当初那个吧。”
“哪个当初啊?高中学校的校长都换好几个啦!贪污进去了一个,升迁了一个,后来……数不清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只是想起来路过来看看。”
顾晔知道江宝晨不会撒谎,也不必为这种事撒谎。
而他如果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大可以让钱元去查,不管是校长的去向还是联系方式都能很快拿到手,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开几个小时的车来到这样偏僻的小镇,还扑一趟空。
可是他管不住了自己。
那一脚油门下去,如果方向盘不打往这边来,就已经追着贺靳林的车子去了。
追上去干什么?
顾晔知道有什么失控了,可怕的是,他清晰的、明显的感觉到那种失控。
一点点。
让他沉浸在陌生的情绪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煎熬。
是后悔,可他不后悔。
是嫉妒,又不太像。
他就空落落的,想到江宝晨时会空,想要看到他,看到他的时候想碰一碰,触碰到了又不满足,他希望江宝晨能睁开眼冲自己笑,再用亲昵的语气说一些话。别表现的很陌生,也别表现的太刻意,不要在生气也不要做作。
就冲他笑,喊一声顾晔。
可能就是这点奇怪的执念让他无法释怀。
等什么时候江宝晨这样做了,他心里的那点不甘和郁结就会随风消散。
顾晔不做没效率的事,既然来了,当然不会空手而回。
想要找一个人,最方便的地方就是派出所。
果然,在他提供了具体的身份信息后,民警很快把人的联系方式找出来。
校长因为贪污进去过几年,现在不在小镇里,搬去了城市里。
他对江家的事记忆犹深,也颇有怨言,觉得当初就是江建城给的太多了才导致自己起贪念犯了法。
问起交换生的事,校长也将自己所知如实相告。
国外的学校和名额都是江建城安排的,他只负责告诉学生们有这么个机会,本来出国后的开销要学生自己出,但江小少爷央求他在海外开个户,那之后,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收到汇款短信提示,有时候一个月一次,有时候一个月两三次,金额也都不等,几千几万都有。
不过江家倒台后,他就再没有收到那些短信。
顾晔道谢后挂掉电话,再向民警们道谢。
离开派出所,顾晔在街口烧饼店花一百买了十个饼,让老板烤好送去派出所,剩下的就当跑腿小费。
保时捷离开了小镇。
省道没有路灯。
顾晔车子开到半路停下来,前后都漆黑一片,只有两束明亮的车子远光灯照向陌生的、看不见尽头的前路。
四周都是农田荒野。
降下车窗,迎面吹来一阵凉彻骨的夜风。
顾晔想起自己没有亲江宝晨,而是抽回了十指相扣的手,说:“你该回家了。”
江宝晨显然有一点失望,不过很快重新笑起来,“那明天见呀顾晔!”
当时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看着江宝晨蹦蹦跳跳雀跃跑开的背影,看他走到司机打开的车门旁,回过头来用力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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