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情况已经很好多很多。
江宝晨看来是这样的。
因为他对当年见过一次的画面印象深刻——
腥臭的空气,满目的乌烟瘴气。
烟鬼、酒鬼,路灯像是摆设一样幽暗,来往都是衣着脏乱的人。
年纪很小就抽着烟的混混吊儿郎当的聚集了一群,衣着暴露妆容浓厚的女人扭着水蛇一样的腰,有用方言破口大骂的妇人,也有醉醺醺的男人撩袖子踹桌子乒铃乓啷的找人干架的声音。
江宝晨记得自己当时看呆了,所以突然被人从身后恶意撞了一下时,很惊慌的回头。
昏暗灯光下,是一张青面獠牙的恐怖脸孔,那妖怪嘴角歪起来,嘴里喷出呛鼻的劣质白烟,露一口黄牙,狞笑着说“哟,哪里来的漂亮弟弟,今晚陪哥哥玩一玩啊。”
那场面足以吓得他这金尊玉贵从没见过人心险恶、没遇到过半点挫折的小少爷回去做一个月噩梦。
但没有。
因为关键时刻顾晔出现了。
少年Alpha的身板瘦削,个子却已经长的十分高挑。
他穿着丑丑的校服,在江宝晨眼里却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
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安心让他回过神,连忙躲到顾晔身后,刚想揪住顾晔的衣服,顾晔却先一步抡起手里的板砖直接砸向混混的脑袋!
混混应声倒在地上。
目睹了这一切的江宝晨瞪大双眼,倒吸凉气,然后被顾晔抓过手跑了。
他低头看自己被Alpha紧紧抓住的手,忘了空气里的恶臭,心口怦怦狂跳,像有几十只小鹿在蹦,仿佛自己是被勇敢英俊的骑士从恶龙手里拯救出来的王子。
想就那样天长地久的跑下去不要停。
然而等到了无人的巷口,顾晔就松开了手,“你来干什么?”
“我、我想送你回家。”江宝晨说完,迫不及待想描述一下刚刚可怕的情况,顺便感谢一下顾晔突然出现为自己解围,可什么都来不及,顾晔已经一脸怒意的恶言相向,什么难听捡什么说。
江宝晨记得当时心里很委屈。
低着头,闷闷的踢脚尖。
可其实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委屈,因为那时的他差不多已经被顾晔呼喝惯了,突然得了好脸才稀奇,何况那个情况危险,但凡有个万一,后果都不堪设想。
顾晔肯定是后怕的。
那种后怕和关心则乱有关啊!
他想“顾晔不关心我的话,怎么会回头来找我?怎么会为了我杀人?”再低头看一看自己的手,红红的手背被用力掐出了好几个手指印,顿时更美的不行“顾晔刚刚摸我了!牵了我的手!四舍五入我们俩已经好了!再过几天就可以交往谈恋爱!等毕业就结婚!”
那之后,回去还做了好几天美梦。
梦里那个可怕的混混打着浑身马赛克,顾晔却身披霞光像盖世英雄。
“好像是这边……”江宝晨从记忆里出来,左右看看,抬脚往右走,他天生的方向感好,走过一遍的路基本就能记住,虽然那天是偷偷跟在顾晔身后的,刺激紧张下没顾得上观察周围,但应该不会错。
于是脚迈出去,领子却被Alpha揪住。
江宝晨皱眉回头看顾晔。
“左边。”
“哦。江宝晨收回脚,心想指路你就提前说啊,干什么动手动脚。
小巷窄。
江宝晨走了一会儿,突然说:“以前你不是在这为我打了一个混混吗?后来怎么样了?”
顾晔没说话。
江宝晨以为他没听见,“顾晔?”
顾晔沉默了片刻,说:“后来他带了一群人围堵我。”
“啊?!”江宝晨惊的站住了,看向顾晔:“那后来呢?你被打了?”
“那些人怎么那样啊!”
“正常。”顾晔并不说自己什么下场,只说:“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得狠一点。”
江宝晨听他那平常的语气,心里有点气,又有点恼火和烦闷,“他们一定更惨!”
顾晔忽然笑了下,看向Omega。
江宝晨说:“看我干嘛!你本来打架就很厉害啊!”
“是。”顾晔说。
江宝晨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
过道狭窄,记忆中那些乌烟瘴气和群魔乱舞都没了,江宝晨实在有点不认得。
顾晔停在一排翻新过的房屋前。
江宝晨问:“这里啊?”
顾晔低低应了一声。
“那还愣着干嘛。”江宝晨碰了一下他胳膊,“快去问一下。”
顾晔却眉心一蹙,抗拒明显。
江宝晨一看他那样,心里不由隐隐激动起来,有戏啊!
他立刻说:“不是吧?你一副干净利落的样子让人带我来这,结果到了门口,变卦了?不敢进了?”
顾晔不说话,只沉默的放下拎着的几个礼盒,大步离开。
江宝晨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
“喂!”他冲Alpha的背影大叫,见人没停,拔腿追上,然而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巷弄里已经空空如也,再看不到顾晔的身影。
靠!
人呢?!
“顾晔!”江宝晨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弄喊!
毫无回应。
“……”江宝晨没设想过这样的情况,挠了挠脸颊。
顾晔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内心产生抗拒了吗?
重新想起那些厌恶的心情了吗?
计划起效果了?
江宝晨不明白啊,一个人被丢在这陌生的小村子,他转过身,忽然看到刚刚那排新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眉眼隐约是跟顾晔有点像。
江宝晨怀疑,但还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迎上前,笑着打招呼:“阿姨您好!”
那妇人看他,说:“你好。”
“请问您是……”江宝晨想问,又保险起见的改口道:“您认识顾雪桥吗?”
“顾雪桥?谁啊?”
“是十年前住在这里的一位阿姨,离异,身边带着个Alpha儿子,儿子叫顾晔。”
妇人摇头说:“不认识。”
这时里屋跑出两个小孩,你追我赶嬉笑玩闹,妇人让他们小心点别摔倒马上就吃年夜饭了。
江宝晨见状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只又问是不是附近很多人都走搬走了。
“是啊。”妇人算比较热心的,说:“我几年前新来的,十年前的事和人都不太清楚,对不起啊,你可以问问别人。哦对了,你可以去问问哑婆!”
“阿婆?”
妇人说:“是!她一直住在这的,应该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那个阿婆住在哪?”
“你顺这个巷子一直往前走,看见一口水井往右拐,有个上坡往前走两个路口再往右……诶!要不我带你去吧?”
“可以吗?哇!那真是太谢谢您,麻烦您了!”
“不麻烦。小伙子你来探亲的啊?”
“呃,算是吧,陪一个同学来的。”
“哦哦,可这都过去十多年,不太容易找了吧。”
“是。”江宝晨笑说:“所以来碰碰运气嘛。”
“嗯嗯!”
妇人带着江宝晨拐拐绕绕的走。
别看贫民窟改建的村子似乎就那么点大,内里却大有乾坤,绕来绕去的走了半天,江宝晨都快记不得来时路了,才终于在一间低矮的木板房前面停下。
那木板房也是联排的,前面挖了一条一米五六深的沟渠,因为再往上连着一座低矮的山,要排洪。
走过一条一米长的石板桥,妇人弯腰敲敲门,“哑婆!”
老人家大都耳背,过了好久才有人来开门。
外头有路灯,相比之下屋子里头简直堪称黑洞洞,亮着一盏十瓦灯泡。
屋内充斥着一股浓烈的不通风的陈旧味道。
江宝晨站在门口,都忍不住掩着口鼻连打了两个喷嚏。
看到哑婆出来,妇人就要走了,走之前提高了嗓音,很大声的跟老人家说:“哑婆!这个小孩想问你一点事,你要是知道就帮帮他啊!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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