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夏的手上滴着水,悬在水池上, 他看了眼云予:“往那边站一点。”
云予没动,睫毛在眼下露出一片阴影,那双漂亮的凤眼眨了眨:“亲我一下。”
陈明夏很配合地低头亲他,先是嘴唇碰着嘴唇,后面不知道是谁先张开嘴,舌头玩起你追我躲的游戏。
本来陈明夏打算亲一会儿就好,把碗洗完再说,可云予察觉到他要拉开距离的意图,抬起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陈明夏被搂得微微向前弯腰,不得不改退为攻,张口含住云予的嘴唇。
期间牙齿磕到,云予皱起眉头。
但陈明夏没有停下,手臂绕到云予身后,强势地抵住了他的后腰,逼得云予渐渐后仰。
这个吻持续了十几分钟。
等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云予因缺氧而脸色涨红,漆黑的眼里也蒙上一层水色,他瞪向陈明夏。
“你故意的。”
陈明夏把两手往身前的围裙上一擦,转身抱起云予。
云予惊呼一声,没来得及反应,便已感觉双腿离地,接着眼前视线一转——他被陈明夏抱坐在了水池旁边的流理台上。
陈明夏没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倾身堵住他的唇。
流理台到底不是让人坐的地方,云予只能岔开双腿,将手搭上陈明夏的肩膀,他感觉陈明夏的手绕到了自己背后,防止自己下意识地身体后仰。
这样的姿势很霸道,既不像陈明夏的作风,又很像陈明夏的作风。
陈明夏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少有强势和霸道的时候,但在做爱时,他的礼貌和客气都被暂时抛下,简直和平时不像同一个人。
不过陈明夏是第一次在接吻时也这样。
又过了十几分钟,陈明夏拉开一些距离,看着微张着嘴喘个不停的云予,放在云予背后的手上下地抚。
“你去洗澡,我把碗洗了。”
云予衣服的领口被扯歪,露出来的白皙脖颈全被染红,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起。”
等到两人第二次从浴室出来,时间已经走到夜里十二点,云予两腿酸麻,一头扎进枕头里就睡着了。
陈明夏回到厨房把碗洗了,又把他和云予换下来的衣服用手洗了晾好。
忙完这些,已是十二点多。
外面有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下雨了,陈明夏站在阳台上观察片刻,还是把烘好的衣服晾回室内。
关了灯回到卧室,卧室里只开了云予床头那边的一盏台灯,暗黄的光以台灯为圆点向四周蔓延。
陈明夏绕过床尾走到云予那边。
云予保持着侧趴的姿势,半边脸颊埋进柔软的枕头里,眼皮遮挡眼眸,长睫垂下,看着睡得很熟。
陈明夏蹲到床边,盯着云予的睡脸看了一会儿,才拿起云予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了一串数字。
有电话进来,但云予把手机开了静音。
陈明夏低头看着那串数字,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人还没说话就听出了声音不对,几秒的迟疑后,震惊地说:“陈明夏?”
陈明夏站起身来:“是我。”
“你怎么接了云予的电话?云予呢?他在哪儿?”
陈明夏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哥,我果然了解你,在没有拿到实质性的好处前,你能比狗皮膏药更黏人,甩都甩不掉。”
“陈明夏,你什么意思?我是你哥,你这么说我合适吗?”陈明春气急败坏地骂,“云予还在你家?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我给你打了几十通电话都没人接,一打云予的电话你就接了,你存心跟我作对是吧?”
陈明夏打断对面喋喋不休的话:“你找我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你是我弟,我回a市不找你找谁?”陈明春的心情糟糕透了,每句话里都带着脏字,顾不得多说其他,赶紧催促道,“我还在你家楼下,妈的,突然下雨了,你下来接我。”
陈明夏问:“接你干什么?”
陈明春简直莫名其妙:“接我上楼啊。”
“然后呢?”
“然后给我腾张床出来,我要睡觉!”陈明春烦躁地抓着头发,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陈明夏却没了声儿,直到陈明春喂了几声,他才不疾不徐地吐出两个字:“没门。”
说完挂断电话并把手机关机。
绕回自己床头,拿起手机一看,锁屏界面上果然显示了他哥打来的二十一通电话,正要把手机关机,电话又打来了。
于是陈明夏先拒接了才关机。
躺上床后,想到刚刚的备注,陈明夏心里对他哥唯一一点愧疚烟消云散了。
原来他哥没有换号,这让过去一段时间里到处打听他哥新号码的他和家人像可笑的小丑。
也许在他哥心里,他和家人就是装在手机里的a市电话卡,没用时抠出来,等有用时再不情不愿地把卡装进手机卡槽。
卧室里门窗紧闭,隔音效果很好,隔绝了外面的雨声。
在安静的空气里,陈明夏呆望着天花板,任由思绪放飞。
这时,背对着他睡在旁边的人忽然翻了个身,没过两秒,怀里滚进一个人,对方将脸贴上他的胸膛,双手自然而然地抱住他的腰。
这样的次数太多,在陈明夏的大脑有所反应之前,他的手已经条件反射地抚上云予的背。
低头看了一眼。
云予实在困了,眼睛都不想睁开,但说话口齿清晰:“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吗?”
“嗯。”陈明夏说,“我哥打的,他先打我的电话没打通,又打你的。”
云予皱了皱眉,指尖攥着陈明夏的衣服:“明天就换号码。”
“不麻烦吗?”
“麻烦。”云予说,“但我不想再和陈明春有任何联系了。”
“好。”陈明夏嘴上应着,心里也在斟酌趁毕业之前换个电话号码算了。
“外面下雨了?”云予问。
“在下,我把衣服晾在里面了。”陈明夏低头将下巴抵在云予发间,拍了拍对方的背,“睡吧。”
“晚安,陈明夏。”
“晚安,云予。”
-
第二天上午,云予把秘书小文喊进办公室,将报警的事交给了他。
秘书小文的动作极为迅速,当天下午,云予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在派出所里,云予又见到了陈明春。
昨天晚上陈明春在单元楼下守了一夜,直到今天早上才被巡逻的保安赶走,睡没睡好、吃没吃好的他眼里布满血丝,头发和衣服都很凌乱,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笨重而又狼狈。
陈明春做梦都没想到云予会真的报警,仿佛世界崩塌,他眼里的绝望几乎凝为实质落出来。
然后就是否认。
陈明春咬死自己没偷任何东西,还说他是接受了云予的邀请才住到云予家里,云予经常给他送钱送东西,他怎么可能再去偷东西?
云予刚从会议场上下来,一身西装还没换掉,气质冷冽凌厉,他双手抱臂地坐在长桌一侧,垂眸看着桌面,并未开口,全程都是他身边的秘书小文在说话。
“既然这样,那我们走法律程序吧。”秘书小文平时在云予面前温顺得跟小绵羊似的,在外人眼里,却是尖酸刻薄的代表,他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像刀片一样刮着陈明春的皮肤,“以后这件事的一切事务都由我来负责,我们这边不会选择和解,你也做好心理准备。”
陈明春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云予对他动真格了。
现在的他就是一层薄纸,一戳就碎,只要云予稍微用力,就能把他撕得粉碎,他对云予的进攻毫无招架之力。
一场见面不欢而散,云予跟着秘书离开,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那声音敲在陈明春的耳朵鼓膜上,让他的心脏都在跟着绝望地跳。
他起身拽起行李箱的拉杆,试图追上云予和秘书的脚步。
走出派出所,他看到路边的车前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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