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也这么说。”陈母哭道,“太过分了,你爸上工也是经过了他们的同意,想多挣点钱,不然以你爸的耗子胆子,怎么可能一个人过去做工?现在他们翻脸不认人,连毛雄都这样,真的太过分了!”
陈母都哭声断断续续,像尖刺一样扎在陈明夏的耳朵里。
陈明夏低头看着脚边的杂草,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母哭了很久,在二儿子的沉默中,她抹了把脸,努力打起精神:“没事啊,妈明天再去街上走走,看有没有律师可以帮我们,我听以前的一个工友说,我们这种情况可以申请到免费的法律援助。”
“上次那个免费律师呢?”陈明夏突然问道。
上次陈母不知道从哪儿联系到一个免费律师,和那个律师谈了半天,律师让陈母先交5000块钱押金,说是后面会退。
陈母都把钱准备好了,交给律师前,她突然想起来给陈明夏打了一个电话,于是被陈明夏说了一通。
钱没交,那个律师自然没给好脸色。
至于后面怎么样——
陈母讪讪地说:“我又去找过他几次,他一直让我给钱,我没给,他就没再见我了,不接我的电话,也把我的微信拉黑了。”
免费什么的都是幌子,想骗钱罢了。
要不是二儿子的提醒,还不知道她会被骗走多少钱。
想到这里,陈母仍旧心有余悸。
挂了电话,陈明夏点进手机里的一个软件,搜索从a市到h市的火车票,山里网速很慢,等了很久,页面才陆续加载出来。
直达的火车很贵,中转的话只要三百出头,八九个小时。
他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还在犹豫要不要买。
“二哥。”忙完的陈明冬从堂屋出来,兴奋地喊,“什么时候下种子啊?我看桂婶儿他们家都在下了,我们也要抓紧。”
他们买了白菜种子,准备把那几亩地都种上。
陈明冬还在县城里读书,连成年人都不是,他不像他哥可以在大城市里兼职,山里孩子赚钱途径少,家里的几亩地就是他的百宝箱,每年都能种出一堆宝贝,所以每次下种子和丰收时都是他最欣喜雀跃的时候。
陈明夏扭头看着自己弟弟笑开花的脸,沉默片刻,拍了拍弟弟肩膀:“就这两天吧。”
这天晚上,云予要和田世强商量些事,便又在田世强家里吃饭,和吉东等人一起往回走时,天都黑了。
回到陈家,兄妹四人都睡下了,堂屋的门虚掩着,放在墙边的两个热水壶都装满了水。
云予趁着夜色在厕所后面擦洗一番,提着桶回去时,屋门外站了个人。
居然是陈明夏。
第127章 城里富N代x山里贫困生
陈明夏穿着睡衣, 不过他的睡衣和平时穿的衣服没两样,是一件旧得不能再旧的白色汗衫和一条只到大腿的短裤。
夜里的凉风从陈明夏周身刮过,可他无知无觉, 低头看着地上的某一处, 看得很认真,连云予走近了都未察觉。
直到云予喊了一声:“陈明夏。”
陈明夏似乎吓了一跳, 肩膀微微一抖, 但他很快回神, 抬头迎上云予的目光。
四目相对。
不知怎的, 气氛尴尬了一瞬。
这会儿已是午夜十二点多,按理来说, 即便两个人都没睡着, 也不该在这个地方碰面。
陈明夏没说自己过来的目的, 云予也没问,进去拉过桌前的椅子让陈明夏坐下。
骤然变得狭窄的空间让陈明夏浑身不适, 他人生第一次有了坐如针毡的感觉,眼神不自觉地乱瞟。
他瞟到了身旁的桌上。
之前每次过来,他都看到桌上摊着一本书, 是他哥在高考前夕经常翻阅的一本资料书,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有他哥的笔迹。
现在书不在了。
他的目光略微一抬, 扫向横堆在书桌一侧的书本上,然后他看到了那本书, 已经物归原位,夹在了两本厚重练习册的中间,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另一头, 云予把桶放到墙角,又把里面的毛巾等物品拿出来该挂的挂好、该放的放好。
陈明夏安静看着。
他这才发现云予不仅有点洁癖, 还有点强迫症,比如装了牙刷和牙膏的漱口杯、洗面奶以及梳子和吹风机,都得在柜子上按照顺序摆放整齐,且每样之间隔了相等的距离,方便取拿。
云予拿起吹风机,插上插头,坐到床边。
温热的风拂过云予湿软的头发,他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揉着头发,白皙的手指在乌黑的发间穿梭,他偏着头,一双凤眼正好望向陈明夏。
陈明夏僵坐在椅子上,表情近乎木讷地和云予对视。
风声呼呼,很轻,掩盖了屋外的虫鸣声。
不知为何,明明那风是温热的程度,却莫名让屋内的温度逐渐升高,安静中似乎有某种情愫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陈明夏闲来无事,目光在云予身上转了又转。
以前他不会这般打量云予,既没礼貌又得罪人,但今晚不一样,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发生改变。
他垂眸看着云予的腿。
又长又直,很好看的一双腿,白皙的皮肤上几乎看不到腿毛。
在他愣神期间,吹风机的声音停下了。
那双腿的主人从床上站起,把吹风机放回原位,接着双腿迈开,不急不缓地走到他的面前。
陈明夏抬头看去。
云予也在俯视着他。
两人挨得极近,两双腿几乎贴到一起。
他们都穿着短裤,大腿小腿露在外面,彼此身上的热度蠢蠢欲动地想要爬过空气探向对方。
陈明夏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双腿岔开。
他以为这样可以拉开距离,谁知云予一步上前,直接站到中间,距离再次拉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吸节奏的加快。
灯光从云予头顶撒下。
云予头发凌乱,刚吹完还有些蓬松,额前的碎发遮挡了眼睛,但从陈明夏的角度,可以看到那双凤眼里的暗潮,在隐晦地涌动。
陈明夏往后靠了靠,可身后是椅背,他坐到了这里,没有退路。
云予问他:“你考虑好了吗?”
陈明夏回答:“我还有一个条件。”
他以为云予会面露不悦,说他得寸进尺,没想到云予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下巴微抬:“你说。”
“六月底我爸在工地上受了伤,在地上被从楼上掉下来的水泥袋砸中,砸坏了一条腿,目前还在医院躺着,但施工方不认账,只赔了一部分医疗费,现在我爸妈想走法律程序,很多东西都不懂,也找不到律师,我看网上说你的公司在h市有分公司,我想请你帮忙。”陈明夏语速很快,但口齿清晰,一口气说完。
“可以。”云予想也不想地点头,“明天你把你爸妈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让我在a市的助理去处理他们的事。”
这件事对陈家来说像是把天捅破了一个窟窿,也像是骆驼背上的一根根稻草,重得几乎压垮这个家。
可对云予来说,完全不算事,他甚至不需要了解事情的始末,只需轻飘飘的一通电话,就能把事情完美解决。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在这一刻,陈明夏感受到了。
他终于在那么几秒的时间里和廖杰感同身受。
“还有吗?”云予问。
陈明夏愣了一下。
“还有其他条件吗?”云予补充地问。
陈明夏想了想,郑重地说:“其实我不想当第三者。”
云予说:“你不是第三者。”
闻言,陈明夏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怔怔望向云予。
云予和他哥不是情侣吗?
难道已经分手了?
“我现在是单身。”云予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有再做解释。
其实陈明春的屋子不小,但屋里放了太多东西,除了床、桌椅和衣柜外,还有一个装东西的柜子以及一个六层高的书架,如今又多了云予的行李箱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几乎把屋子填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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