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明姜也很争气,即便从普通中学转到a市最好的贵族中学,也从未有过与人攀比的心思,他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高三那年被选入国家集训队,拿到a大的保送名额,只是最后还是通过高考去了政法大学。
未来刚刚展开,可惜断在了七年前的初秋。
如果早知现在过得如此艰难,她不会再以同样的方式教育邓明姜,她会让邓明姜好好享受生活、放慢脚步、甚至谈段恋爱。
像小季一样,无忧无虑,不被生活左右。
这么想着,宋娅的眼睛有些发酸,她低下头,用指尖抹去眼角的一点湿意,忽然感觉肩上一重。
邓明姜的手抚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母子俩相依为命七年,哪怕宋娅不说、邓明姜不看,他也能感受到她心中所想。
“小季应该不会来了,你明天一早就走,也早点休息吧。”宋娅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弯腰放在茶几上,“不来也好,他在家里睡得舒舒服服,何必来我们这里跟你一起挤地上睡,两个人都睡不好。”
邓明姜摁灭手机:“你要睡了吗?”
“嗯,困了。”
道完晚安,宋娅回卧室换上睡衣准备洗漱。
邓明姜趁着宋娅去卫生间的功夫,从卧室的柜子里拿出被褥枕头把沙发铺好,他走到阳台的玻璃门前,将玻璃门打开一半。
夹着细雨的风立马呼呼吹来,噼里啪啦的雨声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外面又吹风又下雨,雨幕和夜色混成一片,能见度只到外面阳台的栏杆。
邓明姜将玻璃门拉回到只有一条缝隙,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有些想抽烟了。
手伸进兜里,却没有摸到烟盒和打火机,只摸到几颗陈皮糖。
他拿出其中一颗,用掌心托起,垂眼看着。
之前季初燕给了他一大桶陈皮糖,被他放在宿舍里的床头,从未主动拿过,更不会想起放几颗在兜里。
应该是季初燕放的。
现在季初燕几乎随身携带陈皮糖,每次都能跟变戏法似的摸出几颗。
邓明姜又摸了另一个兜,还是没摸到烟盒和打火机,犹豫了下,他剥了陈皮糖放进嘴里。
思绪还在缓慢地转。
他想起自己有三天没碰过烟了,连烟盒和打火机放在哪儿都忘了,以前时不时地抽,对烟盒和打火机的位置了如指掌,忘了带手机都不会忘了带它们。
糖在齿间滚动,碰到牙齿发出清脆声响。
邓明姜之前总是吃得很快,没含多久便三两下地咬了吃掉,这会儿倒不急了,像季初燕吃糖一样把糖从左脸颊滚到右脸颊、又从右脸颊滚到左脸颊。
等酸散去,甜一丝丝地冒了出来。
他嘎嘣一下把糖咬成两半,一边咀嚼一边将玻璃门拉严实,转身拿上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和鞋柜抽屉里的雨伞,穿鞋出门。
宋娅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见状喊道:“明姜,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妈,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邓明姜把雨伞夹在胳膊下,蹲下身穿鞋,“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说完起身开门。
“明姜,外面还下着雨呢……”
宋娅的喊声被关在门后。
邓明姜戴上外套的连衣帽,撑开伞挡住楼道向外的一边,脚步飞快地往下走。
细雨不断往楼道里飘,昏黄的灯光照着被打得湿漉漉的楼梯。
走出小区,光线一下子变暗,外面的路灯本来就少,被雨幕一遮,存在感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邓明姜打开手机电筒,但只能照亮脚下半米左右的路。
还好他对这里熟悉,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拿着手机,大步地穿过中间的巷子。
巷子外面的光亮了不少,每走一段路就有一盏路灯,街道两边的店铺都关了门,下雨天没什么生意,连路人都没几个。
邓明姜朝着大道的方向走,地上水坑密集,稍不注意就会踩上一个,水溅到裤子上,把裤腿全打湿了,鞋袜自然不能幸免。
他没低头,目光一直看着前方。
直到看见雨幕中逐渐映出一道撑着伞艰难前行的身影,他终于站住脚步,视线集中在那人身上。
雨幕模糊了那人的穿着和长相,只能看见大概的身形和走路的姿势,那人朝着他走来,两人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然后邓明姜看到了季初燕的脸。
季初燕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一步一停,生怕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水坑。
邓明姜喊了一声:“季初燕。”
季初燕闻言一愣,估计以为自己幻听了,埋下头接着往前走。
“季初燕。”邓明姜又喊一声,同时抬手挥了挥,“这里。”
季初燕猛地抬头,隔着雨幕和他对视上,那张原本充满怨气的脸在刹那间笑开花了。
“邓明姜?”季初燕惊喜交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喊,“邓明姜!”
邓明姜放下手,说道:“小心点走。”
季初燕忙应一声,抬脚就走。
下一瞬——
他一脚踩进水坑里,脚下的碎石让他的脚脖子一扭,整个人往前扑去,摔了个大马趴。
邓明姜:“……”
第83章 集团小少爷x工地工人
季初燕的脚崴了。
邓明姜不得不把自己的伞收好, 让季初燕拿着,背着已经浑身湿透的季初燕往回走。
这个点还不算晚,但雨下得太大, 路上除了他俩几乎没别的人, 出来时邓明姜一个人,走得大步流星, 回去时他背上多了一个人, 走每一步都要注意, 不然两人再一起摔个大马趴。
季初燕摔了一跤, 摔得挺重,心情却跟出着大太阳似的, 说话的语调都在飞扬状态。
“邓明姜, 我都没跟你说,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季初燕身前的衣服全湿透了,他双手撑在邓明姜的肩膀上, 不让自己的前胸贴上邓明姜的后背。
邓明姜感受到了季初燕的累,季初燕的手都酸得在抖了。
“我算的。”邓明姜回。
“你好厉害啊!”季初燕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崇拜,“你怎么算的?”
“掐指算的。”
“哇噻!”
“……”邓明姜无语片刻, 才说,“你直接趴我背上, 这样你手累,我肩膀也被你撑得疼。”
话音未落, 撑在他肩膀上的力道一下子减轻一半,季初燕既要拿邓明姜的伞、又要撑自己的伞,任务也不轻。
“我身上都湿透了。”
“没事。”邓明姜说, “背着你,我的衣服也干不了。”
季初燕轻哼一声, 估计也坚持得累了,慢慢趴到邓明姜的背上,手里的伞也往邓明姜的脑袋上偏了一些。
邓明姜开口:“把伞撑好。”
“好。”季初燕将伞打正,但走着走着,伞又朝邓明姜的脑袋上偏去。
季初燕把脸贴在邓明姜耳后的脖子上,问道:“是宋阿姨跟你说我要来的吧?”
“嗯。”邓明姜看着前方,“看来你还不蠢。”
“你才蠢。”季初燕被这个形容气得想掐人,可眼下他被邓明姜背着,两手也不空,片刻之后,他张口咬住邓明姜的耳朵。
力道不大,只是用牙齿磨来磨去。
邓明姜的身体僵了一瞬,声音蓦地沉了下去:“松口。”
季初燕不松。
“你属狗的吗?就知道咬人。”邓明姜语气不悦,却也拿季初燕没有丝毫办法,“以前嫌这脏嫌那脏,怎么现在不嫌脏了?”
季初燕松了一半:“再说我真的咬你了啊。”
“你咬。”
季初燕说咬就咬。
然而他的牙齿刚碰到邓明姜的耳朵,邓明姜就停下脚步,作势要把他放到地上。
季初燕吓了一跳,赶紧松口并紧紧圈住邓明姜的脖子:“不咬了不咬了,我不咬了。”
邓明姜站在原地,还是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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