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脖颈微扬将杯中盛着的最后一点水一口喝尽,继而放下水杯准备开会的事情。
——
秦谨之在办公室里见完最后一个当事人时,受伤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泛着密密麻麻的痒意,使得秦谨之胸闷气短时不时觉得呼吸不畅。
他将领口前系着的灰色领带解了下来放在一边,伸手将领口拉了拉。
秦谨之不得不承认昨天发生的事情对他自己还是造成了细微的影响,他有些心神不宁,脑子里时不时窜过温霁搂着他的笑脸盈盈的模样。
真烦。
不知道搬走没有。
这时合伙人见缝插针地打开玻璃门钻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翻了翻送到秦谨之桌前:“之前中级法院送过来的判决书。”
“昨天不是让你别来了吗?这么不把人当回事呀?”简然笑着走了过来,“不过来了也好,让我看看伤到哪里?有没有影响我们秦律以后办案——”他一边说着一边往秦谨之边上凑,眼神认真得仿佛想将他脑袋那块儿剃掉的创口看个彻底。
秦谨之本就烦躁,只不过他表情维持得极佳,从脸上的神态根本看不出丁点,当简然凑近时他敏锐地问到那股清淡却让他觉得刺鼻的冷香时,秦谨之闭了闭眼,起身从老板椅上捡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秦谨之走后,空荡的室内只剩下简然一个人,简然凝视着秦谨之冷漠的背影,灼灼盯着,手指绷得发紧。
秦谨之回家之前先去写字楼附近的一家私房菜打包了一份较为清淡的饭菜,这家饭馆菜品干净,肉质新鲜,蔬菜都是当天运输过来的,除了价格比其他餐厅要贵上几倍近乎完美。
半个小时后秦谨之提着一份刚打包的饭盒乘上电梯,几秒钟后电梯叮地一声打开,电梯内白炽的灯光映在秦谨之鼻梁上的镜面显得冰冷凉薄。
他走出电梯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情绪将门锁打开。
秦谨之白玉般的手掌拧动门把,咔哒一声门开了一道小缝。
室内干净整洁,装潢设计简约极其富有现代气息,黑白两种主色调几乎占据整个空间。
秦谨之换下鞋提步朝客厅走去,他目光落到冰箱上面消失的贴纸,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起来,冰凉的水浸过喉咙让他一上午过分失控的情绪稍显缓解。
他冷淡的眼眸打量着室内设施,神态稍微放松,可下一秒便听到书房传来低声说话的声音。
秦谨之这才意识到事情根本没按照自己想要的那样发生,他几乎是阴沉着脸往书房的位置走去,脚步声一嗒一嗒得透出沉重的气息。
“好了——”可能是一个上午没有进食,导致温霁胃部的地方开始出现轻微的阵阵痛意,就像是溶度不高的硫酸正在肺腑里一点一点侵蚀,“今天的会先开到这里——”
温霁还没来得及将完整的体面话说完,房门被人毫无预兆地打开,继而露出一张温霁很久没有见过的冰冷面孔。
温霁心里长着血肉的地方就被他极其简单地刺了一下,连着方才胃部的痛楚一下子席卷而来,他本该有些血色的脸颊苍白起来,但是在下属面前保持着应有的镇定,他最后对助理交待几句后才挂断视频合上电脑,抬起清澈如水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秦谨之。
也许是习惯了温霁处处挑事的模样,一下子变得这么安静让秦谨之莫名觉得别扭,他眉宇比先前舒展开些,但是语气依旧十分强硬:“书房是我的私人领域。”
他说话点到为止,话里的隐藏含义成年人大多都听得明白,也许是教养问题,如果是换做其他人,被陌生人占领了书房、桌椅,可能会厌烦到不会加以掩饰最后说出一声滚。
“下次请不要随便进来。”他直接把话挑明了。
温霁抿了抿唇,细腻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他没有出声只是努力将那股不适重重地压下去,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身体里的器官真是娇气,又不是像褚景意那样的药罐子,才一会儿就痛成这副样子。
温霁沉默地起身想出门洗一把脸清醒一下,秦谨之伫在门口的颀长身躯将他拦住,线条流畅的下巴颌朝书桌的方向抬了抬,“你的东西——。”他声调偏冷:“带走。”
可能是呼吸不顺,温霁嘴唇张开了一道小缝微微呼着气,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落在桌上的电脑,缓步去拿。
背后的声音却不依不饶:“我留下的纸条你看了吧?”
一滴颗粒大的汗珠从温霁额边好似挂不住似淌了下来,温霁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声音很轻:“看了。”
“看了怎么没——”秦谨之口里的话戛然而止,他眼睁睁地看着温霁捂着肚子用手撑在桌面上,一脸痛苦的惨白样,后背仿佛弯钩似的往下弯着,手指成爪一般紧紧地按着肚子,仿佛这样能减少大部分的痛楚。
秦谨之反应迅速,几步路走上前来,宽厚的手掌贴在温霁单薄的脊背,顿时发现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隐约将白色的衣服浸湿显露出一片肌肤的肉色。
“怎么了?”
温霁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变成一绺一绺的,额头上布满一层细细的汗,就连浅茸的睫毛仿佛也要被汗水浸湿而染成一团。
他伸手拽着秦谨之的胳膊,表情虚弱得很难让人想象这是意气风发的温家小少爷,“秦谨之。”
温霁攥着他紧紧不放,像是下一秒快要哭出来:“我疼。”他又低低重复了一遍。
秦谨之静了一瞬,最后倾下身来将人拦腰抱起,步伐稳缓地往门外走去,“真是麻烦。”
他说道。
第8章 一更
温霁痛得一身虚汗,惨白的嘴唇嗫嚅几下,张张合合终究没有出声,只是勉强撑着劲撩起一只眼皮望着秦谨之,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秦谨之绷住的下巴和冷隽的侧脸。
温霁被他放在沙发上,他实在是痛得没有力气了,昏昏沉沉阖上眼皮,快要睡着之际听到秦谨之对人讲话的声音,随即陆陆续续地出现翻找东西的声响。
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出现丁点嘈乱的声音让温霁莫名觉得很安心。
至少秦谨之没把他抛下。
温霁昨晚本就没睡好,一早上就忙着开会,精力过分消耗,一躺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还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吸平稳,气息均匀,只不过眉峰依旧是蹙着的,显得他就连睡觉也是一副愁容满面的姿态。
他还没睡多久,便被秦谨之喊醒。
温霁手撑在沙发上,他神情迷离没有焦距,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望着秦谨之端过来的水杯和药,一时之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以为秦谨之会跟以前那样喂他,于是下意识地跟之前一样准备就着秦谨之的递过来的水杯小抿一口。
温霁脑袋微伸,嘴唇还没碰到秦谨之手里水杯的杯口,就被人半路挑起下巴,声线质地偏冷:“自己喝。”
温霁宛若当天一棒清醒了一瞬,他低着头从秦谨之手中接过水,将从他掌心拿出的白色药片一口咽下。
他喝水有点急促,药片偏大,温霁向来很讨厌吃这种苦涩的东西,此时没能一下子咽下去导致药片黏在喉咙上方,一层糖衣遇水融化便露出苦涩的本质,不断地从喉咙处涌上来。
温霁有点难受,又急忙咽了一大口水,没成想却直接被呛住,温水伴随着阵阵咳嗽从嘴唇里溢出来,衣服领口湿了一小半。
秦谨之嘲讽地啧了一声,从一旁桌上扯过几张纸巾,动作慢条斯理地给他擦拭着衣服上的水渍。
温霁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似乎没料到秦谨之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怔愣的神色太过明显,给他擦拭下巴尖上残留水珠的秦谨之顿时也动作僵硬,他脸色闪过一丝不虞,讽刺的笑意也收敛起来,冷冰冰地将手里的纸巾丢在温霁身上,皱着眉:“自己擦。”
温霁漂亮的眼睛倏地眯了起来,仿佛在思索什么。
医生提着医疗箱过来时,温霁又在沙发上休憩了一会儿,喝完药后阵痛没有之前那么明显,逐渐慢慢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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