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志钊沉默。
过了一会儿,方焕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你昨天四点半以后去哪里了?”
“送泰国人回酒店。”覃志钊答。
“你知不知道昨天我生日。”
“知道。”
方焕的呼吸变得急促,想说什么,又无力地抓住枕头,“我想坐起来,躺着难受……”
“噢,”覃志钊原是半跪着的,骤然起身腿有些麻,但他仍有条不紊地调整床位,直到方焕随之坐了起来,“好些了么。”
方焕轻轻地点头,兀自低头笑了一下,“你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温柔。”
覃志钊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
“我说了要去找你,你为什么不等我,”方焕侧过脸,目光潮湿,定在覃志钊身上,“还是你根本不记得。”所以他一直等,等到有人在跟踪他都不知道。
覃志钊难得为自己辩解:“我记得。”
方焕打断他:“你根本不记得,你对我的事从来不上心!对我能躲就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说话间,他的情绪有些起伏,右手一直在动,但他右手在挂吊水,覃志钊担心他碰到针头,下意识按住他的手,方焕像受了刺激一样,“别碰我!”
覃志钊没有松手,望着摇摇欲坠的挂水,谁料方焕越发恼火,一鼓作气,一巴掌呼到他脸上,有什么东西瞬间被甩出去,是珠子,随着细绳断开,珠子纷纷弹撞在玻璃上,砸在大理石地面,在空气里错落起伏地蹦跳着。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空气里,覃志钊竟然不觉得疼。
可是接着,冷气直往毛孔里刺,伴着挣裂开的伤口,太阳光烫在背上,让人觉得一阵冷一阵热,那一巴掌,明明不怎么用力,却打得覃志钊发懵。稍微动一下,背上的口子就裂了,血腥味漫过来,冷汗也上前凑热闹,覃志钊头晕难耐,转过来去看窗帘,想着扯一下帘子也是好的。
一抬眼,太阳就烧过来了,耳鸣目眩,眼皮也犯疼,他伸手去挡阳光,光线如泼天姜汁,要把他吞噬个干净,还烙在他背上,烹着他的伤口,又辣又腥,他动弹不得,算了,由它去。
再回头,覃志钊撞见方焕的眼睛,一双明亮微红的眼睛,脆弱又愤怒,覃志钊发誓,他这辈子看不得这样的眼神,最可怕的事还在后面,一包眼泪从方焕眼里涌出来,像是浸泡着无数的爱与期望,最终积攒成失望,将覃志钊彻底淹没。
若从前是因主仆差异,或因念及罪责,反正只要逃避,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自欺欺人。此刻只剩他们二人,覃志钊25了,是成年人,是个心智正常的男人,他怎么可能看不懂——
原来他17岁的主人,一直自上而下垂爱着他。
方焕伤透了心,语气决绝:“从此我只当没你这个人,you get out!”
初次见面,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好像也是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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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完,呜呜马上要长大了
第35章 少爷好(下卷)
TVB每晚7点准时播放《新闻报道》,便利店每周二会发放促销券,合味道杯面还跟以前一样口味多到数不清。比起习惯,自97年香港回归后,香港普通人的生活好似如常,年轻人依旧早起等巴士,争先恐后按电梯键,踩着时间点进办公室,坐在格子间饮咖啡。
若遇上早高峰,街面上同样堵到苦不堪言,只是现在难见鱼丸摊,警署查到了要罚款。
往常霓虹灯写满英文,现在多出许多简体中文字,偶有参加夏令营的学生们,十五六七的模样,国语、英文、粤语讲得都很好,也有许多陌生面孔,像是内地游客。
香港是一个含蓄又包容的城市,骨子里刻着温顺,很少见谁吵得脸红脖子粗,就算再不喜欢,顶多也是白一眼,各走前路,不记挂在心。比物价涨得更快的是地价,按尺卖,可高楼一直在建,待久了也不觉香港怎样繁华,看到就是——噢,又建楼了,挡住太阳了,无趣、无趣!
还有一事,国际炒家狙击港元,好多人险些破产,幸得祖国庇护,挡过金融风暴。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覃志钊每周五有打国际电话的习惯,讲得最多的一句是:喂?我是阿钊,收到留言请回电话。
他还喜欢写邮件——也是很古怪的习惯,因为邮件通常是空的,只有Zane的签名,签名卡片有一句话:always pray for you。
只不过无论座机,还是他的私人电话,从来没有收到国际漫游回拨。
徐从龙总说他:“钊哥,无人回应啦,白费!”
千禧年过后,手机发展迅猛,从最早的砖头式电话,扔出去能砸死人,现在变成掌心那大。从龙最爱三星,说能听歌,不要钱。覃志钊用诺基亚,出了新款也很少换机,从龙说他简直不懂潮流又不懂标榜身份,他说又没摔坏,用不着换。
周五傍晚,覃志钊像往常一样拨打国际漫游,董事长的电话先一步打进来,简单交代了几句,言语间简直恨铁不成钢,说‘他现在无法无天,野得无边’。
覃志钊迟疑了片刻,好半晌没说话。
“阿钊?”董事长喊他,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还低低地咳嗽。
覃志钊回过神来,‘欸’了一声。
董事长担心他一个人搞不定:“多带几个人,从龙也跟你去。”
“是。”覃志钊应声。
挂电话前,董事长语气沉沉:“据我知道,还有不三不四的人围着他……”他越说越喘气,呼吸也不大顺畅,“他要是敢把人带回香港,立刻给我除掉!咳咳……”
香港跟英国有八个小时时差,这次出差,覃志钊随行物品很少。
徐从龙倒是热心,挂念家人,临行前还想着要买什么回来,覃志钊劝他别白费劲,买了也是白搭。从龙不信,理直气壮反驳他:“怎么,你弟弟妹妹长大了,当然不需要这些物件了,我就买!”
覃志钊哂笑:“不信走着瞧。”
就这样,覃志钊一共带了十个人,登上飞往大不列颠帝国的航班。
深夜时有空姐过来送毛毯,覃志钊问有没有日历。
空姐愣了一下,又微笑着答:有的,只不过是她的私人物品,上次去伦敦买的纪念品。
“能否借看。”覃志钊问。
“好的。”
细细翻看日历,覃志钊才留意到最近是六月底,按常理,英国的大学毕业季通常也在六七月份,估计因毕业乐不思蜀,连香港都不想回,才惹恼董事长。
若算时间,好像也很多年没见了。
覃志钊揉了揉太阳穴,吩咐从龙,先订周边的酒店。
“先订酒店人就跑啦,”徐从龙似乎不太同意,“到时候交不了差,你抗雷。”
覃志钊平静地笑:“我抗雷,”他思忖了片刻,又说:“再买个手持望远镜,7倍的。”
“噢。”徐从龙木木地应声,“你讲完没有。”
“还要地图。”
徐从龙说:“这我知道,早有准备。”
“分四个方向追。”覃志钊说。
徐从龙等着他说下一句:“然后呢。”
“没有然后。”覃志钊说。
“老大,你讲话讲清楚,惜字如金噢。”徐从龙隐约觉得事情难办,要不他师傅怎么不似从前,把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
覃志钊给自己戴上眼罩:“好好睡觉。”这恐怕是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了解了解!”徐从龙摘下耳机,裹紧毯子,也准备睡觉了。
牛津大学位于泰晤士河谷地,传说群牛涉水而过,故而叫牛津,《圣经》里有一句:The lord is my light,是其流传至今的校训。作为世界级名校,牛津大学可谓追求卓越到极致,背靠国家支撑,凭借极具特色的导师制度,严苛的考核指标,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卓越学子。
一个自幼聪颖,又享有港岛顶级家庭资源的孩子,能进牛津实属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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