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濯弯腰清理:“你先上去洗澡。”
他没听到裴炀的回答,侧眸看去他的小猫还跟在旁边,不由缓声问:“怎么了?”
裴炀摇摇头:“等你。”
今晚的裴炀有点黏人,傅书濯收盘子,他跟在后面;傅书濯洗碗,他也跟在旁边,偶尔默不作声地递个洗洁精或洗碗擦。
擦干手的傅书濯失笑:“真成猫了?这么黏。”
裴炀扭开脸上楼:“怕你怕鬼。”
傅书濯:“是是是,我怕鬼。”
晚风清凉,唯一不好的是蚊子很多,傅书濯干脆把阳台关上,打开冷空调。
前两天淋雨又着凉,傅书濯都不敢开,怕裴炀生病。
裴炀洗完澡就在抓腿,细长的小腿上好几个蚊子包,都是刚刚找程婆婆在外面被咬的,吃龙虾的时候院子里点了蚊香,倒是没遭罪。
傅书濯早有准备,昨天就买了花露水,他侧坐在床边,握过裴炀的脚踝轻轻涂抹。
“给你施个法就不痒了。”
裴炀发出一道鼻音:“嗯?”
傅书濯认认真真地给他的蚊子包掐十字,掐完斜着又来一道:“不痒了吧?”
裴炀哼了声:“幼稚。”
傅书濯忍笑:“哪有你幼稚?你以前可喜欢给我掐十字,家里常年开空调没蚊子,你都要想着法子带我晚上逛公园,咬了包再装好心说给我掐掐。”
“……”裴炀逃避地抽回腿,“睡觉了。”
他这次没反驳自己是原主的事实,可惜本人没意识到。
傅书濯支着手臂压到他上空:“亲一下。”
裴炀推他:“不行——”
傅书濯眯了下眼,翻过他的腰就挥去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啪”,直接给裴炀打傻了。
“你……”
傅书濯不仅打,还顺势揉了揉:“只许你打,不许我打?”
好久没摸了,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裴炀感觉到了什么,吓得往被子里钻:“你别乱来啊,你手是辣的,我也吃了那么多麻辣小龙虾……”
傅书濯连被子带人卷在怀里,先是亲了亲脸,但犹觉不够,又吻住了裴炀柔软的双唇。
裴炀每次都是这样,没开始时抗拒得要命,真被亲了后又很快沦陷,直接亲迷糊了就是说。
他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甩锅——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四肢都被傅书濯束缚了,无法反抗。
是傅书濯强迫他,他才没有心甘情愿。
“睡吧,我抱着你。”傅书濯流念地抿了下他上唇,“明天还要早起去看看情况。”
裴炀迷迷糊糊就闭上了眼——傅书濯怎么知道他有点睡不着呢?
心里一直想着程婆婆的事,裴炀莫名有些纠心,可被傅书濯亲了会儿又哄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希望明早起来能有个已经找到程婆婆的好消息……她是个好人,还照顾过年幼的傅书濯,不该以悲剧落幕。
……
不知怎的,裴炀突然出现在一条街道,他前方有位妇人,只看得见背影。
裴炀鬼使神差地跟上去,最初他以为是程婆婆——可转念一想,这个背影要更年轻一点。
她走得很缓,但裴炀就是追不上。
她偶尔还会停下来东张西望,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像是在找寻什么。
每和一位路人对上目光,她都会上前抓住胳膊激动地询问,但裴炀就像在看一场无声的默剧,听不到任何声音。
裴炀焦虑地想要上前,可脚步像是被箍在原地动弹不得。
路人给女人的答案似乎都是否定的,否则不至于露出那么失望的神色。
……明明依旧看不清对方的脸,裴炀不懂自己为什么知道她在失望。
走过一条条街道,女人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她像是没看到未结束的红灯,直愣愣地冲向斑马线,另一边的司机又想趁着最后两秒越过这个路口,猛得踩下油门——
不要!
裴炀崩溃呐喊,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女人高高抛起的瘦弱身躯就像慢镜头一样在他面前播放,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那张一直被女人攥在手心的照片随风飘了过来——他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炀炀,妈想你了——”
这是裴炀在梦里听到的唯一声音。
·
“裴炀?”
“我在,我在……”
耳边嗡嗡的,裴炀隐约听到一直有人在耳边说话,他努力睁眼,面前模糊的面容慢慢清晰,是傅书濯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裴炀愣了好久,大脑才慢慢清醒:“你干嘛呀?”
傅书濯一顿,用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泪痕:“你刚刚好像做梦了,一直在…叫。”
说‘叫’不准确,像是濒死的动物发出最后的急促呐喊,压抑又绝望。
裴炀回忆了下:“不记得梦了……”
他应该记得的,至少上一秒还应该记得。可认真回想时,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没关系,不记得就不想了。”
傅书濯把人按在怀里,揉揉头发,捏捏后颈,裴炀不自知的紧绷才慢慢放开,很乖地贴着。
“饿不饿?”
裴炀点点头:“想吃葱油拌面。”
傅书濯倏地一顿——裴炀曾说过,他母亲做的葱油拌面最好吃。
“那刚好,昨天买的葱还剩下一点。”
葱油不是很难做,耐心地用油炸出葱香,再放酱油生抽白糖等调料霍在一起。面煮好后,干捞出来拌一拌就好。
裴炀吃得闷声不吭,傅书濯去给他倒水,回来才发觉裴炀一直低着头,眼泪和鲜香的葱油面混在一起,吃进胃里。
傅书濯试探地喊:“炀炀?”
倔强的猫儿哭成这样还不忘反驳:“我不是你的炀炀。”
“好好——”傅书濯刚想安抚,就接到程实打来的电话,“……找到了?在哪儿找到的?”
几秒后,他呼吸一窒。
第54章 通话
程婆婆也没清醒太久。她留下那张写得七歪八扭的字条, 就前往了丈夫坟墓的方向。
在少有的清醒里,她应该想和丈夫死在一起。
那条路还算宽阔,可程婆婆是个病人,同时也没有路灯, 警方推测是走路时恍惚了, 不慎摔进臭水沟,脑袋下还有石头。
人是凌晨四点找到的, 这会儿尸体都带回家了, 程实打电话过来就是想和他们说一声,毕竟昨晚帮忙找了那么久。
身边的裴炀抬眸看他, 为了专心等待结果眼泪都止住了,就是眼尾红红的, 看起来特别脆弱。
裴炀:“怎么样?”
傅书濯脑子有点乱, 他迟钝地放下手机,顿了一会儿才露出一个笑容:“婆婆找到了, 没事了。”
“……真的?”
“嗯。”傅书濯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 “忘了告诉你, 我订了今天的火车票,因为过两天要去个地方, 有惊喜给你。”
裴炀一愣:“今天就走?”
“对。”傅书濯收了下盘子,“十点的车票。”
裴炀看了眼时间,现在八点, 也就是说他们得出发去火车站了,还要收拾东西。
裴炀:“得先去看看程婆婆吧——”
傅书濯动作略急:“不用了,程实把婆婆送到大姨家去了, 让她放松下心情。”
他们没什么东西好收拾, 就衣服鞋子这些, 裴炀慢腾腾地往行李箱里塞充电器,顿了好久才说:“傅书濯,你不要骗我。”
傅书濯:“没——”
“程婆婆是不是出事了?”
就像傅书濯了解裴炀一眼,裴炀同样了解傅书濯,真心怀疑什么的时候,对方的每一个微表情都会被捕捉。
傻猫这会儿倒是一点都不傻,敏锐得很,他细数着种种不对劲:“明明你前两天还跟我说,要在这里多玩几天;程婆婆消失一晚上,现在要么在医院要么在家里,怎么会这么快送到别的地方;而且新手机还在派送的路上,十二点前肯定到不了,过两天的惊喜也用不着这么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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