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就好, ”宋玉风长腿一跨,好整以暇地背靠枕头,他侧眸看着任南野,“咱俩聊聊。”
这间是高干病房,床还算宽敞,两个高个长腿的大男人躺一起也不挤。
宋玉风看上去与平时无异,平静的表面下实则暗涌波澜。
任南野扮乖讨巧,挨过去亲亲他下巴,肩膀碰着宋玉风的,说:“聊呗。”
“少动手动脚,”宋玉风没什么表情的将人推远,说:“你胆儿挺肥啊,去见刑谭之前也不打声招呼。”
任南野想解释想反驳,肚子里有一堆辩解的话,但宋玉风恐怕在气头上,他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说:“我错了。”
宋玉风看着他。
任南野意外的在这张英俊迷人的脸庞上发现了落寞,宋玉风几乎没有过这样的神色,他永远漫不经心,内敛而张狂。可此刻,他周身看起来那么灿烂,但没有一颗光斑能撒进他的眼。
“怎么了?”任南野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他歪着脑袋去看宋玉风的脸,“怎么这副表情?”
失落在宋玉风脸上一闪而过,他冷静地说:“你用自己交换齐月之前,有想过我吗?”
任南野微怔,舌头不听话的开始打结,“我....我当然想过......”
成年人都耻于外露心事,宋玉风也不例外,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说爱,坦荡面对欲、望,但掀开脆弱和难堪是另一回事。
回想起当时火势怒舔,那些雄心壮志、热血理想突然在死亡面前变得无足轻重,只有怀里这个人是最真实的存在。
人在困局里有勇气慷慨赴死,劫后余生时却只剩后怕。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心惊胆战’这四个字怎么写的宋玉风,真的怕了。
“你知道么,醒来后一想到你被困在大火里,我就.......”宋玉风抬掌,抚摸着他的脸颊,力度那么轻柔,像怕碰花了这张脸。
任南野大概知道他要讲什么,一颗心止不住地微颤。
宋玉风沉默片刻,才说:“如果你真出了点什么事,我怎么办?”
任南野一震,胸腔溢满潮湿。
宋玉风垂着眸子,轻声说:“我不认为这辈子还有足够的幸运,找得到另外一个‘任南野’。
任南野直愣愣地看着他,任他再巧舌莲花,此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
语气苍白。
想来想去,任南野只好挨过去,搂住他的脖颈。
“这招对我不起作用了,”宋玉风抬掌,挡住他靠过来的脑袋。他木然地看了任南野一眼,“你的信用度早就透支了。”
任南野没办法,只好一骨碌趴下身,下巴磕在他肩上,“别气了,那么大一场火咱俩都没被烧死,后头准跟着好事呢。”
说着,手也不老实,开始在宋玉风胸膛乱窜。
宋玉风任他胡来,不回应也不拒绝。
任南野抬脚跨过去,坐在宋玉风肚子上,“宝贝,心肝儿,男朋友。”
他放轻声音,附在宋玉风耳旁,喊遍了他所有称呼。
楼外墙壁上坠着一簇又一簇繁茂的粉色蔷薇,一枝花盛放得正好,任南野的侧脸映在那残影里,嫣红与人面相映,衬得他白如脂玉。
“那要我怎么样你才肯理我?”任南野眼睫微颤。
那病号服松垮垮地挂着,美好全藏在衣襟口下,任南野不知道他垂眸时像撒娇的猫,每一分不经意的神态都像引诱,然而任南野没察觉也不收敛,他模样看起来那么无辜,连眉目间都透露着天真。
宋玉风目光在他平直的锁骨处巡了一圈,突然一改前色,挑眉说:“自己想。”
他眼尾上扬,嘴角含着似有似无的笑。
哦,明白了。
任南野心领神会,他双手捧高宋玉风的脸颊,直接送上亲吻。
薄唇一碰一勾,两人气息缠绕,任南野不打算浅尝辄止,更紧密地贴近、碾磨。
宋玉风无动于衷,在他孩子般的吻技中冷静自如。
任南野察觉出他的冷漠,坏心思地探出一点柔软的舌尖描摹他的唇形,宋玉风不应战也没闭眼,那双眸子如上好的松烟墨,深沉地盯着他。
任南野嘬了下他的嘴角,轻轻咬住。
挑衅十足。
宋玉风还是无动于衷。
任南野自讨没趣,败阵般准备收兵。岂料宋玉风眼神徒然凶狠,他追上来,毫不客气地撬开任南野的齿关,勾住他的柔软。
突如其来的攻势将任南野推向玻璃窗,他显然没料到,那腰身费力地往后仰着,那块骨骼陷入宋玉风的手掌,似要融化,蔷薇花瓣在两人晃动的身影中纷纷掉落。
任南野反手抵住宋玉风极具压迫性的逼近,他想挣扎想嘶吼,想叫他放开。
没有用。
徒劳无功的拒绝反而加剧了这场燃烧的火焰,宋玉风仿佛要将他吮碎在齿间。
恢复力气的黑豹子咬住这只小野猫,凶狠地掠夺他剩余的所有氧气,在自己的独属领地驰骋,冲锋陷阵。
两人越缠越深,任南野双眼近乎失神,大火里捡回一条命的后遗症在此刻发作,他甚至有些头晕目眩。
死死掐住宋玉风肩膀的手指逐渐脱力,任南野熬得双眸含泪,他无声地大喊:“不行、不要——”
宋玉风欺负得越发过分,在无情的惩罚里蛮横无理。
哐一声闷响。
面条和热粥撒落一地。
范小西看着里头玩命“打架”的两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三观炸裂。
趁此间隙,任南野终于挣得喘息的机会,他连忙弯腰俯身,手指发抖地捂住心脏大口大口地喘气。
宋玉风用拇指擦了擦下唇的破口,慢悠悠抬起脸。
“老老老大.....我不是故意的......”范小西只感觉一道沉沉目光直射而来,他吓得脸色煞白,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宋玉风面无表情,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范小西吞了口唾沫,贴着墙根角,遁得比兔子还快。
第54章 江湖不老(完结章)
八月初八,韶坊电视台。
今年的评选会台里下了大手笔,会场门前铺就红色地毯,会堂两侧摆满香槟玫瑰,邀请名主持,连开场舞都玩足了花样。
大荧幕运用了虚拟植入技术,一曲古风音乐,舞出了千里江山图。
舞毕,秦逸上台讲话。
他夸奖导演组今年有新意,一支舞做到了“胸有丘壑,舞绘山河。”
主持人幽默风趣,话说得张弛有度,将现场气氛调至热闹,接着播放了提名的十佳新闻成片。
获奖记者一一上台领奖,最后一位留足了悬念。
观众席的吊顶灯倏忽熄灭,只余一束光打在主持人身上,他字正腔圆的按照台本念完主持词,跟着报幕。
“接下来我隆重宣布,韶坊卫视最佳新闻获奖片是——《聚光灯下的罪恶》,有请获奖记者——任南野上台。”
压轴登场,意味着任南野拿了第一。
颁奖嘉宾由秦逸亲自坐镇,他起身系好西装外套的纽扣,走上颁奖台。
等了须臾,却不见礼仪端来奖杯,秦逸偏头,小声问主持人:“怎么回事?”
主持人移开话筒,低声回:“好像是奖杯有问题,现在去换备用的那个。”
秦逸的太阳穴猛地跳了跳。
今晚的颁奖典礼是直播,现场录制转播到各大网络媒体平台,台前幕后隔着五分钟路程,但这五分钟不能冷场,要不然就是直播事故。
主持人十分机灵,立刻将话筒对准任南野,问他获奖的感受如何。
任南野低头一笑,“我觉得很荣幸,也挺激动的。”
主持笑了笑,问道:“有没有哪首歌能表达你现在的心情呢?”
任南野说有。
主持人开玩笑让他开嗓唱一首。
底下随即掌声雷动。
任南野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片刻后,定格在观众席第一排的宋玉风身上,那人脸颊的伤还没好全,嘴角仍然留有轻微淤青,但任南野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那一刻,脸上的神色随即变得缱绻,他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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