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咧嘴一笑道:“真好,这样就听不到老师的批评了,我昨天上课讲话就被批评了!”
朗颂会心一笑:“你说得对……”
话没说完,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强势压了过来:“虎虎!还不收拾书包,上学要迟到了!”
只见虎虎的爷爷老丁头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站在几步开外。
炳叔不冷不热地揶揄了一句:“见到漂亮小姑娘走不动道了。”
老丁这才注意到朗月,他绷着脸深深地看了朗颂一眼,而后走到虎虎的身旁,拧起了他的耳朵,骂道:“你是不是又忘记你已经上一年级了?”
“哎哟哎哟,爷爷疼!”虎虎夸张地咋呼起来。
朗月被老丁的模样吓到了,躲到了朗颂的身后,朗颂赶忙抱她起来,按在自己肩窝里安抚。
老丁头撇了撇嘴,扯着虎虎的耳朵骂骂咧咧地走了。
朗颂抱着朗月,幽深的眸子望着巷口,而后又望向巷子深处,迟迟没有收回目光。
饭团卖完,朗颂收起摊子回了店里。
店门开着,孙谚识正蹲在门口系鞋带。今天他穿的比较休闲,简洁的T恤牛仔裤配球鞋。
“哥,早餐吃了没?”朗颂进门就问,“药吃了没?”
孙谚识笑了:“吃了,你俩吃了没?”
昨天回来两人就说好了,今天一起送朗月去上学,所以孙谚识今天也起得很早。
朗颂点头看下时间:“哥,等我一下,我带月月去换件衣服。”
朗颂带着朗月上了楼,给朗月换上新衣服新鞋子,又将自己拾掇干净才拿着一早就收拾好的东西下楼。
朗月今天穿了一套草绿色的短袖运动风套装,本就白嫩的皮肤更显娇嫩,孙谚识忍不住动手捏了捏她藕节似的手臂。
朗颂把装好温水的小水杯放进了书包里,然后小书包扣在了朗月的肩上。
朗月本来背好了,突然又伸手给拽了下来,嘴里咕哝着:“妈……妈……”
孙谚识这是第一次听到朗月叫妈妈,他不解地看着朗颂:“这是怎么了?”
朗颂摇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还好好的。
只见朗月把小书包放在了凳子上,从搁在角落的一个帆布包里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物件,外边用一块儿童方巾包着。
朗月小心翼翼展开方巾,里面包着一个用毛线织的小娃娃,里面填充了棉花,圆圆滚滚很是可爱。
娃娃的做工精细,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扎长辫的女人,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裙子,眼睛弯弯,嘴角上扬。
朗月捧起来娃娃放在脸颊上蹭了蹭,又用那条方巾包好,轻柔地放进了书包里。
孙谚识一直垂眸看着,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朗颂还是跟他解释道:“这是我妈住院时给月月织的,她说这个小人就是妈妈。”
他妈当时已经病得很重,朗月虽然小,但也能感觉到即将失去妈妈,每次去医院都哭得眼睛红肿怎么哄都不肯回家。后来他妈就用钩针和毛线织了个娃娃给朗月,对朗月说:这个小娃娃就是妈妈,她可以陪你睡觉陪你玩,就跟妈妈陪在你身边一样。
自他妈死后,朗月不管去哪儿都要带着。有一次出门差点弄丢了,便再也不肯带出门了,生怕丢了、脏了,她用妈妈给她买的小方巾小心地包好,放在枕头底下,只每天睡觉的时候搂在怀里。
朗颂看着那小娃娃,问朗月:要把和妈妈一起去上学?
朗月点点头,比划手语:妈妈会保护我,顿了顿又比划:爸爸也会保护我的,爸爸是救人的英雄。
朗颂眼眶发酸,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妈原本是想织一家四口的,但她那时身体已经极度虚弱,痛得满床打滚,只能打止痛针。他和他爸不舍得她这么折腾,于是把她的工具都收走了,如果……如果他当时狠狠心让他妈做了,那至少还能让朗月把爸爸也一起带上。
孙谚识沉默地看着兄妹俩,心里酸酸涨涨的不是滋味。朗颂再成熟,终究也还是一个十九岁的小孩而已,自己尚且还未能成熟地消化父母去世的事,就要被迫成为一个家长。
朗颂半蹲着给朗月重新扣上书包,倏然感觉到后脑勺覆上了一只温热的掌心,孙谚识低低沉沉的声音随即在耳畔响起,他说:“乖小孩。”
第42章 上学(1)一更
三人打车到了幼儿园,门口排着两列长队,都是有序等待入园的小孩与家长。
有的小孩是父母领着,有的小孩是爷爷奶奶带着,但没有哪家小孩是像孙谚识他们这样,两大男人一起送来上学的,他们一到就吸引不少注意。
孙谚识尽量忽略那些打量的目光,牵着朗月排在队伍后面,朗颂则是视若无睹,手中提着东西,目不斜视地跟在孙谚识后面。
前后都是年纪相仿的小朋友,朗月紧张又兴奋,排在她前面的一个小男孩第三次回头时,她终于勇敢地伸出了小手,友好地朝对方挥了挥手。
小男孩一点也不怕生,见朗月对他笑了,整个人转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跳跳班吗?”
朗月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突然就露了怯,她拉了拉孙谚识的手,仰着脸求助。
“她叫朗月,”孙谚识蹲了下来,和小男孩平视,“在中三班跳跳班。”
小男孩的奶奶回过头,笑呵呵地道:“哟,跟我们童童一个班呢,去年在小班怎么没看见您家小姑娘。”
朗月已经五岁,直接跳过小班上了中班,孙谚识没解释,只淡淡笑着说以前在别的班。
叫童童的小男孩见朗月始终不说话,便试图去牵她的手。朗月不算内向,但也还没自来熟到那个份上,羞怯地躲到了孙谚识的身后去。
童童不乐意了,抬头望他奶奶:“奶奶,妹妹怎么不说话呀?”
童童奶奶摸他的头:“妹妹比较内向,你别吓着她了。”
“她听不到。”孙谚识看着童童,温和地解释,“她的耳朵听不到,所以也不会说话。”
童童似是不能理解,嘴巴微张着看着奶奶。
童童奶奶慈爱地皱起眉:“哎哟小可怜,是生病还是怎么搞的?”
孙谚识回答:“先天性的。”
童童奶奶心疼地感叹了两句,又嘱咐童童以后要照顾妹妹,不能欺负妹妹,但末了还是嘀咕了一句:“那怎么不送去聋哑人学校啊?”
朗颂一直在后边沉默地听着,听到这句话他向前迈了一步,孙谚识已抢在他前面开了腔调:“我们家小孩马上要做植入人工耳蜗的手术,以后就能听得到了,跟普通小孩一样。”
“是这样……”童童奶奶讪讪一笑,“那挺好的,耳朵听不到可麻烦了……”
孙谚识也礼貌地陪着笑,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他回头望朗颂一眼,两人的视线轻轻一碰,都互相看懂了对方眼底的担忧,但谁都没吭声。
小朋友在家长的陪同下井然有序地排队入园,在闸门处和迎接他们的老师问好后进入教室。
但也有意外发生,特别是刚上小班的小朋友,他们还没法适应环境的转变,也离不开家长,死活不肯入园。有抱着家长的大腿嚎哭的,也有发足狂奔被捉回的,更有甚者躺在地上打滚。好在幼儿园年轻的女老师很善于应付小朋友,哄一哄夸一夸便也顺利地牵进了门。
跟着队伍排了几分钟便轮到了朗月,孙谚识牵着朗月上前一步,蓦然撞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竟是前段时间暗恋过他的苹苹。
上扬的嘴角顿时僵住,孙谚识一脸尴尬地站在入园的闸门前,他怎么都没想到苹苹居然是这家“启智幼儿园”的幼师,嘴唇犹豫翕张几回才无比僵硬地笑了一下:“老师,你好。”
苹苹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孙谚识,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身边同事叫她好几句才回过神来,急忙应道:“你好。”她又轻拍一下脸颊,迅速调整面部表情恢复专业素养,弯腰对朗月挥挥手,用轻软的声音道,“小月月你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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