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谚识没应,还是上楼去拿了药箱帮朗颂消了毒,然后才贴上创可贴。
朗颂不无尴尬道:“麻烦你了。”
“怪我,把你吓到了。”孙谚识收起药箱,愧疚地抓了抓头发,“怎么起这么早?”
朗颂恍然:“是我把你吵醒了吧?我明天一定会注意一点。”
两人面对面坐在院子里,朗颂低着头坐着,孙谚识坐地凳子比较高,低头能看到朗颂乌黑的头发和端正的发旋。他轻叹口气,无奈地轻拍了两下朗颂的头,低声道:“你没吵醒我,我只是起来上个厕所顺便下楼看看你,你别总是这么小心翼翼,把这当成自己家,把我当成哥哥吧。”
因为刚睡醒,孙谚识的嗓音沙哑又低沉,一字一句回荡在清晨寂静的小院里,敲击在朗颂还稚嫩的心脏上,咚咚咚咚。
朗颂眨了眨眼,待发热的眼眶恢复如常,他才抬头看向孙谚识,认真道:“谢谢谚哥。”
孙谚识轻笑一声:“小鬼。”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酷爱糯米饭团^_^,好喜欢那股米香味。
第20章 糯米饭团(2)
因为帮不上什么忙,又怕自己杵着添乱,孙谚识便上楼继续睡觉去了。
朗颂准备好材料已经快六点了,他上楼看了朗月一眼,确认她睡得还很香才又蹑手蹑脚下了楼,用孙谚识拉货的小推车将各种材料和工具推到了巷子口。
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已经在巷口支好了摊子,平底锅里正摊着菜饼,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大爷看到朗颂推车上的物什,戒备地将眉头皱成“川”字,先声夺人喝道:“小伙子,你干嘛呢?”
朗颂早料到会有这一幕,心里并不慌张,他客气一笑:“炳叔,我在您对面支个摊卖饭团。”
炳叔立马横眉竖目,怒道:“你去别的地,这可是我的地盘!”
朗颂不卑不亢,一边搬桌子一边道:“炳叔,和气生财,这地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公共用地。”
“妈的!”炳叔啐了一口,“我说你怎么前几天总来我这买饼,原来是打的这主意。”
朗颂有点无奈,摆摊并不是他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在给朗月找到合适的幼儿园之前,他没法去找全职工作,打零工始终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没法固定下来,这也就意味着没有固定的收入。所以,他才有了利用蓝楹巷绝佳的地理位置支摊的想法。
在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他就马上在周边考察了一番。
人民路上有三家早餐铺,以粥、包子、烧麦等等为主,因为在医院附近,所以卖的偏贵,而且味道一般,距离蓝楹巷也有段路程,蓝楹巷就只有炳叔的摊子。
炳叔卖的是江城的特色小吃“石头粿”——一种带馅儿的薄饼。
将面团发酵好后揪一团剂子稍稍擀平,将馅料包入皮中然后捏合起来,再擀成薄饼。
煤炉上放上一个直径半米的浅口平底锅,锅里倒上一层油,待油热以后把薄饼往平底锅上一摊,在饼上压上一块油光滑亮的黑石头。不多会儿,面馃就会发出“滋啦滋啦”的冒油声,一面熟了以后再翻个面煎另一面,五六分钟后金黄酥脆的石头粿就能出锅了,喷发出诱人的香味。
朗颂既然决定了要摆在巷口,那就肯定要尝尝炳叔的石头粿子,也要和炳叔搞好关系,所以他这几天每天都会在炳叔这买一个酸菜馅的石头粿。他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买了几天饼勉强混了个眼熟,但通过街坊邻居了解到了炳叔这个人。
炳叔是蓝楹巷的“原住民”,今天六十多岁,退休以后就一直在蓝楹巷口出摊卖早点。他脾气有些暴躁,个性霸道蛮横,原先也有人想在巷口支摊子卖早点,但都被他明里暗里挤兑,后来都无奈地挪去了一公里外的早市或者别的地方。
既是有备而来,朗颂很沉稳,他摆好桌子才幽幽道:“炳叔,我这几天数了一下,每天早上至少有两百个人从蓝楹巷进出,您一天能卖几个石头粿您数过吗?”
炳叔冷哼一声,一天能卖几个饼他当然心里有数。
朗颂不给他回话的机会,继续道:“您应该有数对吧,这里每天进进出出两百个人,您每天卖出去的分量总是固定的,纵然我不在这里,您的生意也不一定会好……”
“少他妈的给我算账。”朗颂话还没讲完,炳叔就强势地打断了他,从炉子后边几步走到了朗颂面前,“我告诉你,这里就是我的地盘,你赶紧把东西给我搬走。”
朗颂处变不惊,也往前一步挡在自己的桌子前,释放出了一点强势的气息,沉声道:“炳叔,和气才能生财,这里是公共用地,您赶不走我。”
炳叔气得直喘粗气,但是看到朗颂手臂上的肌肉又露了怯。
以往在这里妄图跟他争摊位的人要么是女人,要么是中年人,他老当益壮自然是不怵的。况且他是本地人,在这村里还有点威望,只要吆喝一声,总能叫两个邻里过来撑腰,但如今面对的是一个身强体健的青年,他心里就打了鼓。
郎颂见炳叔迟疑,乘胜追击道:“我不会抢您的生意,并且保证您的生意一定比以前好。”
炳叔一脸狐疑地扬声质问:“那要是不好呢?”
郎颂痛快道:“那我明天绝对不把摊支到这里。”
炳叔仰着脖子瞪着眼和郎颂对峙了两秒,心里活络地盘算着,最后伸出手用食指隔空点了点朗颂:“我倒要看看你的能耐。”说完,他背着手回到了自己摊前。
郎颂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将自己的东西都摆出来。
炳叔虽然没再说什么,但视线仍旧不友好地在郎颂的摊子上打转。
郎颂摆好东西,也抬眸扫了一眼炳叔的石头粿摊子。
他这几天每天早餐都吃炳叔的石头粿,凭心而论,炳叔做的石头粿子卖相好,味道也不错,但对于睡了一觉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太咸也太油腻了。而造成炳叔生意一般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口味,还有一个关键因素——煎粿子的时间太久了。
一个石头粿从捏剂子装馅儿到下锅煎熟,至少得五分钟,炳叔的那个平底锅一次性至多可同时煎四个,满打满算一个小时能煎五十个左右。
不少年轻人爱睡懒觉,早上急匆匆踩着点去上班,哪怕是五分钟,都没什么耐心去等待。是以,买石头粿的顾客以习惯早起,时间上有余裕的中老年人为主。这个年纪的人也更习惯传统美食,更青睐这口江城的老味道。
朗颂又往炳叔摊子上那两桶豆浆上扫了一眼。炳叔的豆浆都是早晨现榨的,香浓鲜甜,而且还特意分了冷、热,他的豆浆其实比石头粿更畅销。但大部分人都习惯在一地买齐所有早餐,不买粿子的话便也懒得为这杯豆浆驻足。
此时,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从巷子里骑着电瓶车出来,停在了巷口。她双脚点地撑着电瓶车,先是习惯性地冲炳叔打了个招呼,而后才打量起朗颂的摊子,咋呼道:“哟,这不是租在小孙家那个小伙子吗?”
朗颂不知道她是在跟炳叔闲聊,还是问自己,于是弯了弯嘴角叫了一句:“花婶。”
其实他能打听到了这么多关于炳叔的事,多亏了这位快言快语的花婶。
前两天早上他在炳叔这买饼时这位花婶也在,大概见他是蓝楹巷的生面孔,花婶便和他攀谈起来,后来又和他一路进了巷子。花婶在得知他租住在孙谚识的小店,便索性停了下来倚着门和他闲聊。
可能每个人类聚居区都会有这样一两个心直口快的“花婶”,朗颂不善言辞,但花婶也并不需要他人应和,自顾自地把蓝楹巷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抖落了个干净,朗颂便是从花婶嘴里打听了一些关于炳叔的事。
“就是他?”
炳叔讶异的说话声拉回了朗颂的思绪。
“对呀。”花婶捂嘴一笑,“您老才知道呢,嗳,您先给我来两个酸菜馅粿子。”
炳叔的脸色又莫名其妙变得难看,但他忍了忍并未说什么,埋头开始煎石头粿。将酸菜粿子递给花婶的时候,他冲朗颂得意地拍了拍手上干巴的面粉,好像在说“你是争不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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