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107)
替身多年的假“郑罗”则被胁迫出面,承认私生子身份,拿出众多郑其鸿勾结境外势力以及生母身份证明,公开示众道歉,并将郑家贪污亏空算计金蛟营等众多证据一一捧出,待名头坐实,便由升任温信阳副将的熊烈以叛国罪亲手对替身执行了枪决。
枪决、烧成灰、再收进骨灰盒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来了个死无对证。
郑家人对着众多证据无可辩驳,北边趁此机会发动战争,许总统重病去世,其子继位,南北之战在暂停十年后再次拉开大幕。
这一回,温家率金蛟营同北镇军里应外合,郑家先失民心,后失温家这支强而有力的臂膀,军火渠道又被截断,很快溃不成军。回龙城大乱,郑家人卷包袱跑路,温家堂而皇之入了郑家在回龙城修建的“总统府”,同北镇军汇合,开始清理郑家余党。
温司令亲自坐镇,杀伐果决,势如破竹。
外界闹哄哄的,却影响不了尚在封城养伤的几人。
封城内,被温家暂时征用的某座大宅深处,迎春花开了满墙,嫩绿枝头和鹅黄小花颤巍巍伸出枝丫。天气回暖,下人行走步伐匆匆,却又小心翼翼,生怕惊了屋内金贵之人。
卧房里,双层纱帐将床上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屋内门窗紧闭,鎏金香炉里燃着淡淡熏香,靠窗的小桌上放满了点心,却无人有胃口动一下。
被从封城乡下接上来的林子清负责看顾儿子,遭逢变故后她清减了不少,穿着一身朴素衣裙,挽着发髻,用一只白玉素簪,妆容浅淡,再没了以前耀武扬威的样子。她抱着炀炀坐在窗下,轻声劝道:“好歹吃一点吧,你若不吃,夜里将军回府,我又得被责骂了。”
床上无人回应,林子清抿了下唇,道:“这回多亏了你,将军和炀炀才能活下来。谢谢。”
她顿了顿,又道:“我还听说,你不反对将军接我回岳城照顾炀炀。以前是我小人之心了,我跟你道歉,若你愿意原谅我,以后咱们姐弟相称,我拿你当亲弟弟。”
床上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林子清有些没辙,对炀炀轻声道:“炀炀,去劝劝你池哥吃饭,好吗?”
经此一事,小孩儿发了几天高烧,每晚都要人抱着才能睡着,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便吵着要来见池云非。他从娘亲怀里跳下来,爬进床里,扯着被褥道:“哥,吃饭。”
他想了想,又道:“坏人已经被刘叔打死了,等我以后长大了,我保护你,再不让你受伤了!”
床里的人裹着被褥,整张脸都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轻柔地摸了摸炀炀的脸,声音嘶哑冲林子清道:“以后府里还得拜托你多多看顾。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林子清拽着手帕,往床前走了几步:“我知你心里不好受,没事的,我认识国外一位知名大夫,治疗烫伤最是出名。他定能帮你的。”
池云非仿佛已用光了这一日的力气,又不说话了。
林子清道:“将军不会嫌你,没人会嫌你,哪怕这伤治不好了,你也是温家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永远不会改变。”
池云非窝在被褥里,将自己团成小小一坨,有气无力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林子清:“那等将军回来了……”
“和往常一样。”池云非道,“就说我睡了,不要打扰。”
林子清暗自叹气,牵过炀炀的手告退:“我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
第73章 让我见你一面
入夜,大宅里四处亮起纱灯,只主院卧房内黑漆漆的,下人端着好酒沿着游廊穿过垂花门,前院灯火通明,封影、熊烈带着手下正热烈讨论什么,待客的书房大门紧闭,刘庆川和温信阳在里面迎接刚抵达封城的客人。
这位神秘来客正是温司令,温耀光。
回龙城一应事务交给北镇军,他留下金蛟营温家嫡系人手辅助,偷偷回到封城,于今晚刚刚抵达。
温司令风尘仆仆,目光扫过独子撑着的拐杖,瘸着的腿,面上卸下对外人威严冷漠的神情,眼里透出为人父亲的挂念和担忧,伸手扶住温信阳的肩膀让对方坐下,道:“腿怎么样了?收到你的信,你娘天天在佛前祈福,膝盖都跪肿了。云非呢?云非如何了?”
温信阳坐进椅子里,拍拍父亲的手:“我没什么大碍,别担心。云非……云非受到惊吓,得休养一阵,近期无法见人。还望父亲体谅。”
温司令冷声道:“你当我是傻子吗?都这时候了,还想瞒我?”
他目光如炬地看向刘庆川:“庆川你说!”
刘庆川看了眼温信阳,叹气道:“将军腿伤严重,腹部也受了重伤,那日抢救若再晚些,恐怕性命不保。如今腰腹伤口未愈,谨防感染,每日大夫都要上门检查。至于腿伤……国内的大夫恐怕治不了,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好,我听那些大夫说什么复健困难,恐留下后遗症……”
温司令狠狠闭了下眼,这几日他头发都花白许多,踉跄坐进椅子里,一手握拳半晌才道:“云非呢?”
“……池爷头部、胸口受伤,最严重的在左脸。”刘庆川喉咙动了动,艰涩道,“左脸严重烧伤,后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引起了并发症,抢救了三天,情况一度很危险。不过好在池爷吉人天相,现下已经熬过来了,只是不能吹风不能见光,每天换药五次,有专人伺候。”
温信阳始终低着头,心不在焉,温司令眉头紧锁:“你们信中说得模糊,到底发生何事才会变成这样?”
他看向温信阳,满眼不解:“去之前明明定好了计划,你堂弟也早早抵达封城躲藏在暗处接应你们。这到底是为何啊?”
屋里陷入窒息般的沉默。
温信阳也想问:到底是为何啊?可惜无人给他答案。
他这几日睡不好,伤口的疼痛又令他万分煎熬。可想想池云非的伤痛,他这点小伤又算什么?更为难受的是,云非受了严重的刺激,清醒后情绪经历几番崩溃,现下几乎无法见人,甚至连自己也躲着不见。
每回从恶梦里惊醒,温信阳都不断回想反复思索:如果计划再充分一些;如果再查探的清楚一些;如果早早将云非从宁婉香手里救出来;如果当日放他下山时,自己亲自护送他回去。是否一切都会不同?
有那么多的如果,那么多的悔不当初,可一切都成了既定事实。
他深吸口气,嗓音低沉,将事情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个清楚。
原来当日箫棠半夜上山求救,温信阳等不及徐徐图之,即刻向熊烈表明了身份,并说明了来意。熊烈一开始并不愿投靠温家,甚至因之前金蛟营的事对温家很是瞧不上眼。后来被温信阳和刘庆川说服,放下一己之私,愿意为天下百姓谋求一方太平,于是承认了自己这些年在外散布的暗线,并交代了封城的暗线名单。
于是温信阳派人快马加鞭传信给金蛟营斥候队的堂弟——温现锋。
令温现锋若先抵达封城,暗中同熊烈的线人汇合,查探池云非和温念炀的情况。
按计划,他们里应外合本胜券在握,可哪里知道,他们要见的人根本就是个替身。而在他们进城时,郑罗也即“王琨”早就盯上他们了。
熊烈和封影在进城前同温信阳分头行动,温现锋则联合熊烈的暗线埋伏在宁婉香周围,池云非先后收到的纸条,其实都是温现锋给的。
他们的计划是温信阳照常同郑罗见面,试探对方的底牌和目的,温现锋则带人解救池云非和温念炀,给宁婉香设下陷阱,熊烈和封影则左右策应,随机应变。
他们有三拨人,对外温信阳在明,温现锋和暗线们在暗,熊烈和封影则居中策应,哪方不对帮哪方,顺便接应追着宁婉香从岳城赶来的温家后援。
宁婉香查探到温信阳和郑罗见面,确定了池云非所言不假,于是想要赶在温信阳之前去见郑罗,假装自己是温信阳的同伙,拿到证据后好回去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