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完这边,她还去给驾驶室那当兵的送了。记者们通过中间的小窗去偷瞄,看到当兵的接了东西,但也没什么好话。
这些人似乎真是来送温暖的,放完东西,就齐齐走了。
留下记者们面对车厢边上那些食物,面面相觑。
“怎么办?”有个男记者问,“这摆得跟供品似的,咱们……”
谢安娜嗤笑一声:“谁吃谁……”
她最后两个字是消音的,但嘴型做出来了——“傻X”。
“确实,还是不要碰的好。”领头记者道,“前面我们还和村长他们吵了一架,他转头就回家叫人送来食物,有这么好的事吗?”
“这么可怕?”女记者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这些人,不会在食物里下了毒药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领头记者道,“我看大家都忍忍,睡一觉,等天亮碰到别的车,就尽快离开吧。你们觉得呢?”
其他NPC纷纷表示同意,但玩家里没人吱声。领头记者就问:“小傅、小岑,你们怎么看?”
傅言扫那领头记者一下,淡然回道:“我觉得不行。”
“什么?”领头记者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傅言看了岑意一眼,岑意道:“我们觉得——现在就得赶紧跑!”
第一百九十章 ——一起去作死吧
岑意的话,一开始让NPC记者们觉得疑惑:“至于这么严重吗?”
岑意指了指那排供品似的干粮和水:“那你们觉得这是什么意思,真给我们‘上供’?”
“我是说,他们不至于半夜就把我们带走吧?”一名男记者道,“他们那个村子神神秘秘的,都把我们赶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带回去?”
岑意道:“谁说要带回去了?”
“不带回去,那还能怎么……”男记者顿了顿,脸色愈发不妙,“你是说,他们会杀了我们?!”
傅言道:“那倒未必。”
众人纷纷看向他。
傅言朝女孩们的方向一抬下巴:“这不还三个适婚女青年吗?”
岑怡:“……”
这话听着冷血残酷,但的确是事实。这种环境背景下,女孩就是有可能被绑进村,从此成为某个村民的媳妇,难以逃脱。
不过,不管谢安娜和另一个女记者怎么想,岑怡是不怕的。她刀山火海都淌过了,在齐应飞那个世界还被“真刀真枪”地折腾过,眼下还真不会为了自己的贞操在那唧唧歪歪的。她想了想,雷厉风行地背上自己的背包,翻下车:“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什么,真的要逃?”女记者道,“这大晚上的……而且听起来他们要杀那么多孩子,我们真的不管吗?”
“这怎么管?”领头记者听着女孩的发言,终于忍不住道,“他们多少人,我们多少人?而且我实话和你讲,这事就算进城报给了警察,警察都不一定管。”
“怎么这样……”女记者喃喃道,“这可是他们的亲骨肉啊。你们听到赵金花说的吗?孙家的、马家的,那么多孩子,虎毒都不食子啊……!”
其他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事的荒谬?
领头的记者说得对,即便有机会报警,警察都不一定管得过来这件事。城里他们都不一定管得过来,还来管一个穷乡僻壤?就算他们来了,小孩父母一口咬定什么都没发生,他们就没生过这个孩子,警察又能说什么?怎么查,上哪查?
皇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圣息村被圣母娘娘的教派思想长期管控,这情况只会比宗族自治更加严重。
这些记者都是从城里来的进步青年,见惯了法制管理下相对公平的世界,自然认为这种情况应推进到世界每个角落。可现在,他们骤然碰到显然违法、悖德、丧失人性的事,却又无能为力,很难不令人沮丧。
怪诞又沉重的事实压在众人心头,众人沉默不语。傅言在此期间收拾好东西,也翻下车。一回头,看到谢安娜也在那摆正背包位置准备下来,傅言就搭了把手。
“谢了。”
“没事。”
“……啧。”另一个站在车下的男记者见状,耙了耙头发道,“真的只能跑吗?就算警察不管他们杀他们自己的孩子,可也会管我们的失踪和死亡啊!这还有个兵,有军车,他们就不怕警察和军队联合讨伐圣息村?!”
傅言不想和他辩论。
把人毒死,或者把人迷晕,然后趁着人睡死的时候杀的杀、带走的带走。抛尸到山里,最后一把火烧了车,拆分处理残骸,每一步对于村里人来说都未必是个难题。
他们或许不能做得天衣无缝,可这个时代的警方调查也是错漏百出,逃过一劫不是难事。
于是傅言只是站在泥泞的土路上,任由夜风吹乱自己的头发,淡淡道:“那你可以留下试试,看他们会如何对待你。”
***
两个小时后。
夜空再次被乌云笼罩,闷雷滚滚,雨也再次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虽然这雨没早上那么大,可久站雨中,还是能把人淋得透透的。而且看样子,这场雨不会轻易结束,甚至可能变得更大。
就在这样的雨夜,两个穿着蓑衣的人在坑坑洼洼的路上走过。他们每人提着一盏煤油灯,那灯虽然一定程度上防雨,可火苗也微弱得摇摇欲坠。其中一个人还牵着一个小孩,孩子只戴着个大大的斗笠,夜行、路滑和不怎么温柔的速度,让这个孩子在夜里走得跌跌撞撞。他几度几乎要摔下去,只是牵着他的大人用力一提溜,他又站了起来。
这种苦困令孩子极度不舒服,他本来也没到很懂得忍耐的年龄。他边走边哭,累得崩溃,也累得哭都难以大声。他偶尔挣扎着想要甩开大人的手,当然没成功,便哭喊道:“爷,我不走了!我走不动!爷爷!”
那声音相当稚嫩,听着只有五六岁。可被他拉扯的男人充耳不闻,只粗声粗气道:“快走!”
“我不走,你放开我!”孩子的脾气也冲了上来,他的声音在雨夜里也尤为尖锐,“放开!啊啊啊——!!!”
“嘶……!”
那孩子竟是狠狠咬了一口大人的手,大人倒抽一口冷气,猛然抽回手。孩子一下失了重心,嘭地一声后仰摔在地上。
“老孙,你抱他回去算了!”另一个大人见状,终于开口说话,还连忙去拉起那孩子,“这也没多远了。”
“你爱抱你抱!”原本牵着孩子的大人堪称铁石心肠,连扶一下那孩子的动作都没,“我才不抱!”
对方道:“这毕竟是你孙子。”
“我宁愿没这个孙子!”
“呜哇——”孩子哇哇大哭,蹲在地上无论如何不愿意动。拉他的大人也无奈了:“老孙,你这又是何必……”
“你家没孩儿,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孙语带愤怒,“我倒要看看你儿子什么时候结婚,你家生下来的娃能不能长大!”
“老孙,你说什么呢!”对方也被他惹火了,“谁不是为了村里,就你家牺牲可大可大了?那村长家的儿媳赵金花没被逮回去?哦,你家就光享受好处,永远不用出力?想得美!”
顿了顿,这人又恶声恶气地补了几句:“你可别忘了,这次是圣母娘娘显灵,亲自点的名!你以为把你家娃送出去就万事大吉了?圣母娘娘都看着呢,谁也别想违背约定!”
说完,他也不管老孙还喘着粗气准备反驳什么,径直抱起了孩子,往前走去。那孩子还在闹着脾气挣扎,壮年男人的力道却叫他难以挣脱,只得被渐渐抱远。老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在原地猛然一跺脚,还是跟了上去。
哭声在雨夜里渐行渐远。
直到这三个身影和那哭声完全消失在夜里,路边高高的野草丛里才传出了长长的喘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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