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中原中也,显然已经从和他一路来的琴酒那里听说了什么,橘发青年心情显然不太愉快,连长泽时礼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都顿了一下然后移开。
长泽时礼继续放空思想。
不……他没有骗人,他真的在想怎么正常解决问题,就是语气不太好,态度差了点而已。
那可是和他对峙了四十余年的老仇人,见面没动手就已经很不错了,原本计划里他可是打算……算了,就这样吧。
琴酒在和朗姆打电话,小声安排着一些事情,偶尔会看长泽时礼一眼,但也是不怎么愿意和他对上视线。
只有森鸥外。
森鸥外笑眯眯地火上浇油:“父亲?不来说说您的条件吗?祂在这里了。”
“还是说我们打扰到您啦?”
多么完备的计划啊。
森鸥外想。
从探查消息开始就明确到了一切可以用的上的条件,包括长泽时礼自身的死、那场葬礼,都是铺就筹码的基石。如果长泽时礼没有暴露出任何细节,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人发现,等他们知道的时候恐怕为时已晚。
长泽时礼不觉得自己会输,不觉得自己会死,但他们这些晚辈会担心受怕。生怕他们会再也看不见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想到这里,倒是森鸥外怔了怔,反而首先移开视线蜷曲手指,吐出一口浊气:“其实,您明明知道的吧。”
“直接利用我们……会比您亲身试险更有效。”
可明明知道冲突现场的危险和不可知是自己现在的能力无法预判的,但长泽时礼还是来了,亲自来谈判。
他想要什么?
——为此准备了四十年的人为什么心软了?
“我——”
长泽时礼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实在不是个情感丰富的人,不知道该怎么样放低姿态,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别人给予的关系和爱护。他是对自己的计划十拿九稳,而他此番亲自过来只是为了防止事态进行到最恶劣的程度,就像他对夏目漱石说过的那样,借刀杀人,但不一定真的会有人死亡。
对峙多年的一方会服软——妥协的那一方不是别人,而是长泽时礼。
他知道养成愿力本意上就是一个孩子对收养人的依恋和从中产生的幸福感。
他知道想激发这种愿力的方法有千百种。
但长泽时礼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他养大了未来或为恶世间的诅咒之王、或谋权篡位的黑.手.党首领、或恣意妄为却失去挚友的最强咒术师;尽心竭力,没有半分他本应该的狡诈。
因为就算是对不如人的世间冷漠至此,也是会贪恋曾经拥有过的一切美好。
如果说长泽时礼改变了这些孩子们,那他们又何尝没有改变这个孤独终身、灵魂苍老的人。
为此柔软,为此妥协。
所以,怎么会将珍惜之人卷入危险当中呢。
长泽时礼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完全沉默下来。
无比安静的环境下,一直没有出声的宿傩吐出一口气,似是在叹息,但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桀骜张扬。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一点,老师。”
他对长泽时礼说。
“我们站在你这边,我们就是你的筹码。”
第139章 大爹带儿,活着就是胜利(完)
——哪怕压上性命。
——我们依旧站在你这边, 我们就是你的筹码。
长泽时礼几乎是听见这句话的瞬间就抬起头,他从在场的每一个脸上都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他们没有串通,而是打心里底同意这句话。
长泽时礼怔住了。
他并未亏欠这些孩子什么, 要说的话反而是他们受到了他的荫庇,可是此时为什么首先妥协的却是长泽时礼呢。
“别不说话啊。”五条悟受不了这个气氛,他一不做二不休地冲长泽时礼说道:“我们都知道了——那个和你合作的东西, 它把你和这个家伙的矛盾告诉我们了。”
“现在我就明确的告诉你, 吉祥丸, 我们和你是一边的。”五条悟气哼哼地说, 显然还是在记仇老祖宗明明答应了却还是以身犯险的事情。可是他又很无奈, 无奈于长泽时礼的心狠和对他自己手段的绝对信任。
“我们不是你庇护的幼子了。”五条悟说, 他想起了什么,双拳紧握,沉声说道:“我们有能力参与到你的困扰里,而不是一无所知地享受万世太平了。”
话出, 小小的空间气氛一寂。
平安喜乐, 万事胜意。
一无所知,风雨不侵。
哪怕是没有其他人面临过一次长泽时礼真正死亡的琴酒呢,也是早早的知道长泽时礼立下的遗嘱, 看着尊敬的长辈一一告诉他Boss死后整个组织会遭遇的风险,又该怎么应对。所以在得知长泽时礼毒杀自己的计划时才会出现显形于色的烦躁。
在面对死亡这方面长泽时礼简直冷静得出奇, 反而才是让他们、受到过荫庇的这些曾经的幼崽们感到愧疚和苦涩的原因。
他并不是会温声细语的长辈,相反,他很吵闹, 会把你一把扛起来, 去做一些危险却会牢牢将你保护在羽翼下的挑战, 会和你一起做叛逆的事情, 一起挨骂一起肇事一起研究天花乱坠的不可能。
你知道他的另一面是怎么样的,咒术巅峰的冷酷、里世界之主的决绝。正是这样一个理性至上的人将他的全部关心和爱护都给予了你,期待你的未来如同雄鹰展翅翱翔天际,为此满不在乎又悄无声息的消逝。更痛苦的是,你明白他为什么会死,你能理解他的理由,但是你阻止不了——菅原道真奉身咒术死于时代洪流、正冈子规为了横滨死于热爱城市。
而当你沿着前人的脚步继续向前寻找怀念他的痕迹时,只会更加明白他所做的事情有多么重要,更加悲哀,更加将这个名字封藏心口,不愿意放逐。
所以、正因为如此,哪怕在知道长泽时礼所做的事情非常危险的时候也生不起气来,席卷而来的是深深的无奈和疲惫,还有回忆起往昔的不甘心和愧疚。
会下意识的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离开平安京、没有离开横滨、没有对老祖宗的行踪不管不顾……是否就不会变成后来那样,在一片坦途中悔恨不已呢。
对此,长泽时礼终究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什么也没说,只说了句:“让我和祂谈谈。”
只有做出实际行动才能让这些孩子安心了。
琴酒收了手机走过来,垂下眼眸扫过卡座里的某人,“可以。”
他和森鸥外对上视线,在港口Mafia首领的眼神询问中颔首回应,然后补了一句:“不过要在我们之后。”
得到肯定回答的森鸥外则笑着对宿傩和五条悟说了一句:“劳烦两位了。”
还没等长泽时礼反应过来森鸥外是什么意思,向来看不对眼的五条悟和宿傩瞬间联手将他送离这里,漆黑的「帐」自上而下,遮蔽耳目和视野,却将他保护起来,恐怕就是菅原道真本人来了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脱离。
长泽时礼‘唔’一声。
他的行动力比较强,上回把他推出去之后就发生了这件事,现在这么做八成是有心理阴影了吧。
然后报复似的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提前做好准备,不让他再有一丝一毫地危险。
真是……
长泽时礼无声地笑出来,只觉得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宁。
没办法了,那就心怀期望的等待着吧。
本来还打算围观看看情况再下场的系统打了个寒噤:「你笑什么?」
长泽时礼脸上带着笑意,哪怕看见突然出现的前合作伙伴时也没有收敛,反而越笑越开心:“几天不见,你倒是变了。”
系统冷笑一声,还能是因为谁。
「我是来救场的。」它说:「你要是死了,他们几个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长泽时礼没有对它的出现发表任何意见,他歪了歪脑袋,问了个问题:“为什么你们总觉得我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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